第12章

一直等到天色漸漸亮起，傅沉才在一瓶又一瓶的酒裏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讓慕煙溪離開，就算是離了婚也不想他離開。

傅沉沒有將這種情感歸結於愛情，反而把這一切都統稱為報複。

慕伯父死的太輕易了，慕煙溪就應該留下來贖罪。以前的慕家大小姐不是最在意名聲嗎？那他就是要將人留在自己身邊又不給她任何身份。

他自以為這是對慕煙溪最好的報複。

“沒錯，就應該這樣。”傅沉看了看時間，教官加進來打掃，而自己去洗了個澡。

早上8點，傅沉讓人把慕煙溪叫了下來，令他沒想到的是，人下來的時候，不僅拿著文件，手裏還提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這麼迫不及待嗎？”傅沉感覺嘴裏的咖啡又添了幾分苦澀。

慕煙溪在他對麵坐下，接過傭人遞過來的粥。“我不想一直占著別人的位置。”

“算你識相。”傅沉剛說完就有些後悔，他明明是想問能不能留下來？怎麼出口就變成了這樣？

但是慕煙溪並沒有生氣，她的心此時如同死水一般，隻等著拿到離婚證就離開這裏。隨便選一輛車，走到哪裏算哪裏。

昨晚她盤算了一下手裏流動資金，雖然隻有幾百塊，但是她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踏實。

傅沉賭氣也不說話，但眼角的餘光卻忍不住打量著坐在對麵的人。

她似乎比之前更加蒼白，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像是給她鍍了一層金光。尤其是她的眼神沒有了往日的靈動，甚至連那天的害怕都已經一掃而空，有的隻有虛無和空洞。

傅沉的心突然痛了一下，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偏偏他還抓不住。

等二人吃完了早飯，慕煙溪馬不停蹄的催促著出發去民政局。

傅沉心口堵著一口氣，居然也能心平氣和的辦好結婚證。

“恭喜你，傅沉， 你終於自由了。”慕煙溪在走出民政局的大門後也鬆了一口氣。

她下意識的走到車邊，讓司機打開後備箱。

“現在就要走嗎？”傅沉一把摁住了她拿行李的手。“離了婚，我們連頓散夥飯都不吃的嗎？”

“不了，你我相看兩厭，何必委屈自己還坐在一塊兒吃飯。”慕煙溪隻想拿東西走人。

可傅沉卻突然陰森的笑了。

“確實委屈。可你又憑什麼認為自己有資格離開？你爸已經死了，作為他唯一的女兒，你應該好好賠罪才是。”

慕煙溪沒明白這話的意思人就已經被傅沉塞進了車。

“你這是做什麼？”

她瘋狂的拉扯著後座的車門，但那些早就已經鎖死了。

“回別墅。”

司機不敢不從，隻能開車。

後座的慕煙溪發瘋的用身體撞向車門，想最後拚一把。

“沒用的，我絕對不會讓你去跟那個小白臉過逍遙的日子。你得為你的父親贖罪，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他的骨灰會出現在哪兒。”

正在撞擊車門的慕煙溪渾身一僵，寒意從心底滲透出來，一瞬間到達四肢百骸。

她緩慢的回頭看著眼前的傅沉，仿佛這麼多年從未認識過他。

傅沉卻高興的笑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不是想留在我身邊嗎？我就讓你好好留在我身邊。”

慕煙溪看著撥弄她頭發的那隻手無助的閉上了眼睛。

車駛進了別墅，不想下車的慕煙溪被傅沉粗暴的拽了下來，拉著就往裏走。

“阿沉，你回來啦。”

兩個人剛踏進玄關就聽到了莊白妤甜膩的聲音。

傅沉的手又如觸電般撒開，慕煙溪也終於擺脫了控製。

“把她送回房間，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放他出來。”

慕煙溪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兩個保鏢拖上了樓。

目視這一切的莊白妤嘴角依舊掛著笑，“阿沉，今天你和姐姐離婚順利嗎？你也是，為什麼不能多等幾天呢？慕伯父才剛離世，姐姐心裏得多難過呀！你又跟她離婚，豈不是讓她更加難過？”

“嗯。”傅沉心情莫名的煩躁，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將輪椅推到客廳，自己則一頭栽倒沙發上仰頭看天花板。

他記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是慕煙溪親自選的，理由是開燈時像觸手可及的星空。但此刻他卻覺得這星空離他搖遠的根本無法觸碰。

“你昨天說姐姐要淨身出戶，她打算搬去哪裏？還有落腳之處嗎？”莊白妤字字句句都在關心慕煙溪，可實際上卻巴不得慕煙溪流落街頭，怎麼可憐就怎麼來。

“我不會讓她離開的，她得一直待在這兒，一直待在我身邊。”傅沉聽著莊白妤嘰嘰喳喳的聲音，下意識的回答道。

莊白妤眯了眯眼，看著傅沉半晌沒說話，似乎是在等一個解釋。

空氣在兩人之間慢慢凝固，傅沉不喜歡這樣壓抑的氣氛。

“她爸死的太輕易了，她就得留下來為我的爸爸媽媽贖罪。”

傅沉說話的聲音很大，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阿沉，事情都過去了，況且伯父也已經死了，你何必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呢？”莊白妤再次笑了起來，心裏卻在想要如何整治留在身邊的慕煙溪。

慕煙溪不知道樓下的人是什麼時候走的，隻知道剛進房間沒多久她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等在醒來時，人已經被丟進了地下室。

看來傅沉真的是恨極了她，要不然怎麼會離了婚還要將她困在這兒。

可是慕煙溪已經不想留下來了，自從爸爸死後她隻想離開，隻想幹幹淨淨了無牽掛的離開。

她記得地下室在裝修的時候特意在裏麵也藏了一個小小的通道可以從這裏離開別墅。當時爸爸讓裝修公司做這個設計師，她還覺得是在杞人憂天，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慕煙溪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小通道，手腳並用的往出爬，都好不容易離開別墅區已經是下午了。

她摸了摸有些幹癟的肚子，回頭還能遠遠的看見別墅的輪廓，咬咬牙決定繼續往前走。比起餓肚子還是被重新關進別墅裏更可怕。

別墅裏送走了莊白妤的傅沉這會兒正在看監控，陰沉著臉將家裏的保鏢都派出去尋找憑空消失的慕煙溪。

“找不到人，你們都不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