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夢!”傅沉的手猛的縮了回來。
他剛才發現在看到眼淚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大仇得報後的高興,而是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將眼淚擦除。
不,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應該享受報仇的樂趣,而不是同情仇人的女兒。
“你們欠我的,就是死了也還不清!因為你所謂的愛情,我和阿妤付出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沒點兒數嗎?”
傅沉強迫自己想起曾經的痛苦。
曾經他也有一段美好的初戀,卻因為慕煙溪的一句喜歡被迫分開,莊白妤開她的車出車禍要一輩子坐在輪椅上,後來更是出國求平安。
這樣的痛苦怎麼可能輕易釋懷?
“是嗎?”慕煙溪胡亂的抹了把眼淚,才將手小心翼翼的搭在骨灰盒上。
明明知道爸爸已經看不見自己,還是希望自己能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可我真的累了。當爸爸的事情結束,我會找律師把婚前協議作廢,等你順利拿下公司,我會去起訴離婚的。
我知道我欠你許多,但這是我目前能給你做的東西。拆散了你和莊白妤是我的錯,如今我把你原封不動的還回去。 ”
傅沉眉頭越皺越深。
她又在搞什麼把戲,把話說的像是在交代後事。
不能上當,搞不好又是她在耍什麼把戲。
以前為了逼自己回家,她可是沒少喊狼來了。
“還好你們還有漫長的一生可以相守,我真心的祝福你們白頭偕老。”
慕煙溪感受到車停了下來,下意識的朝外望去,卻發現這裏並不是墓園,而是慕家別墅。
“為什麼要回這?”
“不然呢?爸爸雖然死了,但是葬禮還是要辦的。”
慕煙溪看著傅沉冰冷的臉,嘴邊掛起一抹苦笑。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傅沉已經拿到了公司,但是傅沉卻還是要拿爸爸的死成全他的臉麵。
“好。”
慕煙溪不在乎了。
隻要爸爸最後能跟媽媽合葬,什麼她都可以不在乎。
回到家傭人已經將1樓的靈堂布置好了。
慕煙溪眼看著骨灰盒被擺在顯眼的位置,順勢跪了下去。空洞的眼神將直的身體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擺在這裏的蒼白人偶。
“哼!”
傅沉冷哼一聲,徑直上了樓。
站在靈堂邊的保姆歎了一口氣,默默的回廚房做飯。
溫熱的觸感從鼻子流了下來。
慕煙溪麻木的翻找出紙巾將鼻孔堵住,心裏默默的請求爸爸等等她。
等我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好,就會去陪你的。
她想好了,無論如何都要把婚離了。
死也要死的幹淨利落。
她在靈堂前跪了一夜,又在第二天早上有人來吊唁時回了房間,找出婚前協議發給律師讓他幫忙取消,而自己則打開電腦寫離婚協議書。
這離婚協議寫的簡單。
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歸傅沉,她淨身出戶。
反正都要死了,要什麼東西都沒用。
她把所有的東西準備好後放回抽屜裏, 再一次回到靈堂上跪著。
對於周圍真真假假的問候,置若罔聞。
“姐姐。”莊白妤穿了一身白裙子,哪怕是坐在輪椅上也顯得清新脫俗。
“快了。”慕煙溪下意識的接話。“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離開這兒,祝你和傅沉白頭到老!”
剛將賓客送走的傅沉一進門就聽到了這句話。
此刻的他無比確定慕煙溪是鐵了心要離婚,鐵了心要離開。
他沒有絲毫的高興,隻覺得憤怒。
憑什麼?
憑什麼慕煙溪想結婚就結婚,想離婚就離婚。
慕煙溪越是要離婚,他就越不允許。
想通過離婚擺脫他,去和陸驍快活,做夢!
“用不著你在這裏假惺惺。慕煙溪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離婚呢?你越是想離婚,我就越是不離,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玩兒什麼把戲。”
傅沉的聲音沒有讓她起一絲的波瀾,慕煙溪隻覺得解釋都是徒勞。
“客人都走了,現在可以把我爸送去墓園了嗎?”
比起爭論這些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做。
“姐姐看起來臉色很不好啊,是不是這幾天太過操勞了?不如就在家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阿沉去做就好了。”
莊白妤絕不允許慕煙溪的願望被滿足。尤其是現在,她回來了,傅沉也奪走了慕家的一切。
“是啊,你就在家待著,我會處理好爸爸的後事。”傅沉給保鏢遞了眼神,讓他們將慕煙溪送回了樓上的房間。
“不,不要!傅沉,就讓我送爸爸最後一程。隻要這件事結束,你就自由了。你不是一直想娶莊白妤嗎?等爸爸的事情結束,我們立刻就離婚,你才能名正言順的娶她!
傅沉!”
無論慕煙溪如何叫喊都無濟於事。
當天下午,她通過網絡看到了幾張模糊的照片。
“爸爸,對不起。我沒能去送你最後一程。”
慕煙溪關掉新聞界麵,把寫好的離婚協議一並發了過去。當天快黑時,她才收到了律師傳真過來已經作廢的婚前協議和被律師修改過的協離婚協議。
等傅沉回來簽好字他們就徹底沒關係了。
她出不去,隻能站在窗口等。
“咳咳…咳咳…”
身體越來越虛弱。
簡單的咳嗽都能帶出鮮血。
慕煙溪看了一眼手掌心的鮮紅默默走進衛生間將手洗幹淨,一抬頭就從鏡子裏看到了那張蒼白的臉,下意識的伸手去摸。
“還有時間照鏡子看來你也沒有多難過嘛。”傅沉的臉突然出現,眼神裏的嘲諷晃的慕煙溪心疼。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他笑了笑,然後再傅沉探尋的目光中,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文件送了過來。
“簽上你的名字就自由了,你要是不想看見我,我現在就可以從你的眼前消失。”
傅沉接過文件,隨手翻了翻,再看清楚上麵的內容時,不由得愣住。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走嗎?”
“是。”
慕煙溪無視傅沉咬著後槽牙的憤懣,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的回答。
“去找陸驍?”
“不是。”
慕煙溪已經存了必死的心思,不想拖任何人下水。
“我憑什麼相信你?”傅沉把文件摔在桌子上,“你們父女都是一丘之貉,隻會言而無信。就算你把文件擺在我麵前,我都懷疑你要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