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趙簡言這幾日過得異常舒心，每日睡到日升三竿，似要把這些年缺的覺都補回來。

日常用些補氣血的藥膳，閑時在莊裏轉轉，一派閑雲野鶴樣。

暖陽高照，絲絲縷縷的陽光細細碎碎的照進屋內。

趙簡言睜開雙眼，模模糊糊似乎聽到了外間的嘈雜聲，皺了皺眉。起身推門，一刹那和煦的日光撒在臉上，輕柔舒適。

推開門，那聲音更加明顯，隱隱夾雜著叫好聲。

他有些奇怪，問身旁的趙華，“前頭在做什麼？”

“是莊裏的侍衛，一直想找咱們比劃比劃，前些時日世子養病屬下便回絕了他們，哪知今日又找上門了，屬下想著世子已大好，就允了下頭幾人去同他們過上幾招。”趙華解釋道。

“莊裏好些人都去瞧熱鬧了，世子可要去看看？”

“不必了，我去了他們不自在反倒不好發揮了。”趙簡言拒絕道，說著就要轉身進屋。

趙華了然地點點頭，隨口道：““聽說柳家小姐也去瞧熱鬧了，沒想到柳大小姐也喜歡這。”

趙簡言腳步一頓，“去瞧瞧看吧，看看是咱們府上的侍衛厲害還是這莊裏的更勝一籌。”

......

趙簡言隨趙華來到練武場，一眼便瞧見了那個鼓掌歡呼雀躍的女子。

“玉竹，玉竹，打他打他，哈哈.....”

那女子的笑顏仿佛連這陽光都黯然失色，隨著她的每一聲歡呼，又覺得這光亮刺眼奪目。

趙簡言深深凝望著她，好似要看清眼前人，這人好像每次見到，都能給他一種新的感受。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場上應是她那名叫玉竹的丫鬟，同府上的一名侍衛過招。

那丫鬟招式平平，出拳、掃腿，隻力氣極大，一力降十會，出招拳拳到肉，打得那侍衛連連後退。

趙簡言看了片刻便知曉結局，最後看了那興高采烈歡呼鼓舞的女子一眼，轉身離去。

“走，去找柳莊主。”

——

“什麼，讓我同他一道離莊？”

明芷被她突然直起的身子，高亢響亮的聲音嚇了一跳，沒好氣的給了她一巴掌，“咋咋呼呼的，叫喚什麼，嚇娘一跳。”

柳長玥重新窩在她娘懷裏，委委屈屈：“噢......”

“您這隨隨便便就讓我同別人出莊，還怪我大驚小怪了。”

明芷瞥她一眼：“怎就是隨隨便便了，那趙簡言與你二哥相熟，贈予血靈丹的交情應不一般，你爹與他爹也是熟知，彼此也算知根知底了。”

隨即將她推開，“別黏黏糊糊的了，你爹還能把你賣了不成。”

柳長玥仿佛沒長骨頭一般，緊扒著她娘不放，哼哼唧唧。

明芷瞧見她這樣，好笑地攬住她，一五一十解釋道：“午時趙簡言找你爹告辭，說此次中蠱原因不詳，想請莊裏的人幫忙查清緣由。”雖未直接言明找的是誰，但明白的自然明白。

“你醫術學成也有段時日了，柳家曆來的規矩也不能因你是女子破例，況且你這醫術也不該隻居於此，該是你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柳長玥嘀咕道：“那為何非要同他一道。”

明芷緊了緊懷中的人道：“現在這世道對女子諸多苛刻，外出少不得麻煩，你又不會武，身邊隻一個玉竹娘也不放心，有趙簡言及他隨行的人護著，爹娘也能安心些。”

見她似有排斥，又問到：“怎麼，不喜歡那世子爺？”

柳長玥聞言思考了片刻，搖頭道：“沒有，沒有不喜歡。隻是覺得他真真假假，看不真切。”說話也不直接，虛虛實實，一步步試探。

明芷微愣，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直視她的眼睛，嚴肅道：“玥兒，你要知道，爹娘不可能陪著你一輩子，你也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莊裏。你自幼學的東西意味著你要去接觸形形色色的人。以後你就會發現，這世道上讓你看不透的人比比皆是，不必憂心，這世上有求於你的人，比你有所求的人多，你記住爹娘教你的那些便好了。”

“你也不必看清每個人，隻需看清對方是何目的，要學會去分清利弊。”明芷將她額前的碎發溫柔的拂在耳後，深深歎了口氣。

“轉眼你都長這麼大了，也要離家去闖蕩了。有時娘倒是希望你們不用這樣聰慧，平庸些也無妨。這世道聰明人總活得辛苦些。”

柳長玥見她娘滿臉傷感，伸出腦袋下顎抵在她的肩上，小臉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乖巧道：“娘~沒事的，家裏還有大哥呢，二哥外出那年我便做好準備了，現在不過是提前了數月，隻是兩三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隨即想到什麼，語氣興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二哥，我都許久沒見到他了。”

明芷被她軟軟的小臉貼著，哪裏還感傷的起來，展顏道：“以往在家時也不見你同你二哥這般要好，天天吵吵嚷嚷的。”

“那可不一樣，有的人呀，近了煩，遠了又想。”她晃了晃腦袋，“這便是，娘說的距離產生美了。”

明芷啞然而笑，“是是是，隻盼著你們這美能多留些時日。”

既然決定要走，柳長玥也不再瞻前顧後，思慮良多，從她娘懷裏站起身來，絮絮叨叨的說著，她要帶上哪些東西，指給明芷看，穿梭在各處。

明芷看著麵前無憂無慮，笑得沒心沒肺的小女兒，心中憂愁，這些年嬌慣養成了這副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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