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依舊在柳莊主的書房內。
兄妹二人將昨日商量的治療方案,由柳長烜出麵一一告知趙簡言。
昨日書房分別之後,柳長玥便與她大哥一道翻看醫書典籍,確定了她心中猜想,所中蠱為何物,後續如何醫治也就好說了,商議過後,已初步擬定了治療計劃。
“趙世子,因這蠱蟲現在盤踞在你心口處,方位特殊不好施展,需得把它引至其他處,配以藥物將其逼出體內。隻是有一個問題.....”柳長烜一一解釋道,隨即想到什麼,麵有難色。
“柳世兄有什麼不妨直說。”趙簡言觀其神情,適時說道。
“因你之前服過的血靈丹,血靈丹可以壓製你體內的蠱蟲,使它一日中大半時間陷入沉睡,這藥效本是為了讓你減輕些痛苦,但目前與我們的想法就有些相悖了。我們若想將它引出體內,就需要它活躍起來,如此一來,你便要遭些折磨了。”柳長烜解釋道。
“無礙的,實不相瞞,在下心中早已有了準備。”
柳長玥在旁隻靜靜地聽著,見他們說完,淡淡道:“那便在酉時開始吧。”
柳長烜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淡淡,終究沒說什麼。
——
日頭西斜,遠處的群山在夕陽的照耀輝映下,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兄妹二人踏著夕陽的餘暉走進院子。
趙簡言長身玉立站於庭前,身姿挺拔,微風拂過帶起衣袖泛起層層漣漪。
他神色專注,望著朝這邊走來的倆人,迎著光輝身後霞光萬丈,此時仿佛整個世界的光亮都聚集在二人身上。
“趙世子,可準備好了。”柳長烜含笑問道。
趙簡言回神,嘴角輕翹,玩笑道:“在下隻需好好躺著便好,倆位才是要動真功夫的,顯然是兩位準備好更要緊些。”
柳長烜‘哈哈’一笑,“那便開始吧!”
趙簡言合衣躺在榻上,雙手置於小腹處。
柳長烜見此有些欲言又止,剛想開口就聽見身旁的人說話了。
“世子,你得把衣裳去了。”柳長玥鄭重其事說到,還不等倆人反應,又道:“我們需得隨時觀察蠱蟲的走向趨勢,以便隨時調整,且這樣穿著衣裳不方便施針的。”
神情嚴肅,語氣認真,一本正經,沒有絲毫扭捏。趙簡言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柳長烜在一邊慌忙解釋道:“隻用去上衣,上衣就好。”他家小妹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見趙簡言似乎還有些猶豫,又道:“醫者醫人不分男女,一視同仁,同樣看待,世子不必介懷。”
側頭又對柳長玥訓道:“說話說全,一點姑娘家家的樣子都沒有。”
“無事,無事,在下隻是有些突然。”這話說的猝不及防,他先前還從未想到這個。
施針的話穿著衣裳確實不方便,施針、衣裳、不方便......這幾個詞在他腦中盤旋,未等他細思耳邊響起少女略帶不忿的聲音。
“怎麼就沒有姑娘家的樣子了,此處可不分姑娘郎君的,再說了,又不是沒見過。怎現在就扭扭捏捏上了。”
趙簡言“.....”
他脫!他麵無表情地解開腰帶脫掉上衣,露出精壯健碩的胸膛,肌膚白淨,線條優美。脫完便利索地往後一躺,雙眸一閉,眼不見為淨。
柳長烜隻當她說的是之前行醫時碰到的那些人,見趙簡言已經幹脆利落地去掉上衣,未做過多反應。
“趙世子,我們現在需將你體內的蠱蟲強行喚醒,會有些痛苦,你需得做好準備。”柳長烜最後提醒道,“另外因人在清醒的情況下方便施展,我們雖備了麻藥,但隻在世子實在撐不住時,才會跟世子用上。”
確定趙簡言聽清,對柳長玥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隨著針紮在心口處,一陣熟悉的刺骨的疼痛席卷而來,蔓延至全身,趙簡言平放至身側的雙手緊緊攥起,指甲深深刺進手心,手臂上淡青色筋脈此刻繃緊凸起。
兄妹二人見他已痛的渾身痙攣,下手神速,在他胸口紮下數針,這針上抹了白日裏配的特殊藥劑,刺激蠱蟲活動,隨著銀針紮下便見趙簡言肌膚底下有東西湧動,那東西竟頗為狡詐,從心口往四處遊竄。
倆人注意力高度集中,既要時刻關注這蠱蟲逃竄的動向,又要留心避開趙簡言的重要穴位,一時之間額頭上竟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好在倆人配合默契,許多事無需言語自然知曉,順著這東西移動的方向後方依次紮針,慢慢地將其逼至喉管處。
柳長玥見狀,忙對她大哥道:“藥!”
柳長烜心領神會,取出早已備好的藥丸,塞進趙簡言口中,交代道:“世子,這藥含在嘴裏就好,不要咽下。”
趙簡言已經痛的精神恍惚,早就聽不清任何聲響,察覺到有東西塞進嘴裏,這個在此之前柳長烜提醒過,本能的將藥丸抵在舌尖。
隨著藥丸在舌尖化開,趙簡言感覺侯間似有異物翻湧,一股不受控製的力量有下往上衝湧,猛地側過身子,“嘩.....”一大股濃稠的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
候立在一旁的連翹,事先早有準備,此時眼急手快的將手中的銅盂放於塌下。
趙簡言側身躺在榻上,伸頭朝外,唇角依舊有鮮血滴落,淅淅瀝瀝淌下,隻是不像先前那樣可怖。
柳長玥觀察他吐出來的鮮血,那蠱蟲棗核般大小,此時在血中瘋狂蠕動掙紮。
確定已將蠱蟲排出體內,她這才放下心來。
轉頭看向已不再吐血,人卻昏了過去的趙簡言,對著收針起身的柳長烜點了點頭,表示進展順利,結果與預期一致。
隨後她示意連翹將裝有蠱蟲的銅盂收起來,對一旁踧踖不安的趙華道:“你家世子這蠱蟲已除,人便沒了大礙。隻是終究是傷了些元氣,需得好好歇息幾日。”
趙華聽言趕忙躬身行禮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