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新郎官喜服,一樣的豐神俊朗。
謝遇和謝臨川,兩人的長相都隨了其父淩王,五官相當出色。
不同的是,謝臨川是那種視覺上的俊美,浮於表麵。
而謝遇的五官要更加明晰一些,再配上他清冷的氣質,兩廂中和下,他的俊美,更加能引人注目。
屬於那種千千萬人中,一眼就能被注意到,且一眼難忘的存在。
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 ,若非知根知底,誰也不會將他和癡傻掛上鉤。
不過眼下,眾人的關注點,卻不在兩位新郎官身上,而是在兩位新娘子的身上。
二女同日出嫁,本不算稀奇。
但嫡女和庶女同日出嫁,就很稀奇了。
要知道,自古以來便是嫡庶有別,嫡在前,庶在後,光是看這個排序,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可國公府的嫡女和庶女,卻同一日出嫁,實在堪稱頭一份稀罕事。
眾人少不得要議論紛紛。
議著議著,就議出狐疑來。
“不是說沈國公夫妻倆最是疼愛小女兒嗎,如珠似寶一樣養這麼大,如今他夫妻二人,怎舍得讓寶貝女兒受這等屈辱之氣啊?”
朧月郡主的吉日,直接送到了侯府內院,因此,很多人並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何事,不免好奇。
就有知情人幫忙解惑,說道:“不舍得不行啊,沈國公夫妻倆再疼愛女兒,可也不敢駁了太後的麵子啊。”
“什麼,太後的麵子?”
一個小小的庶女,竟然還能請出太後撐腰??
眾人驚詫之餘,也更加的好奇,忙紛紛打探緣故。
那位知情人便將當日之事,詳細展開來說與眾人聽。
過程中少不得添油加醋一番。
最後版本就成了這樣的:
沈婉柔身為庶女,原本是沒資格和嫡女同日出嫁的,但她要嫁的謝臨川,卻是當今太後的嫡親侄孫。
太後為了給侄孫撐場子,親自定下吉日,再由謝臨川的母親朧月郡主,親自送往國公府。
如此雙重施壓之下,沈國公夫妻倆哪還敢違抗,隻能接受。
弄清事情緣由後,眾人不由得一陣唏噓,議論得更加起勁兒了。
“國公府大宴,沈家庶女和淩王二子苟且,被我們大家撞了個正著,原以為那庶女會無顏苟活,一根白綾自我了結掉的。”
“結果人家非但沒死,如願以償地嫁進了淩王府不說,還有太後在背後撐腰......嘖嘖。”
兩聲“嘖嘖”,飽含了說不盡的千言萬語。
本朝雖然民風開放,但無媒苟合這種事情,依舊為世人所不齒。
然而太後貴為皇帝之母,卻為這樣一個傷風敗俗的女子撐腰站台......皇家的底限何在啊?
眾人心中鄙夷,但卻不敢再像先前那般,大肆表達對沈婉柔的不齒。
畢竟,這位沈家庶女的背後撐腰之人,可是宮裏麵的太後娘娘。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太後娘娘要護著的人,誰敢議論?
消息第一時間傳回皇宮,太後氣得險些暈厥過去。
然而正如眾人所言,吉日是她親口定下的,也的確是她讓朧月郡主送過去的,辨無可辨。
怪隻怪,沈家那個庶女心機太深,竟然膽敢順杆爬,連她都敢利用上。
現在更是膽大包天,公然扯起了她的大旗,這還得了!
......沈婉柔,好的很,她記住這個人了!
太後咬牙,眼中的寒芒如針似箭。
國公府門前,眾人還在議論紛紛,最是清楚其中內情的謝臨川,還是頭一次吃這樣大的虧。
偏生又是個啞巴虧,說不得,道不得,難道要他說,那日送吉日是假,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意是想逼沈雪見嫁給他嗎?
一邊和妹妹苟且,一邊又想著娶姐姐,那他謝臨川成什麼人了?
還有,他若真這樣說,又將太後置於何地?
少不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但是憋屈啊!
謝臨川一口老血憋在喉頭間,原本俊朗的一張臉,此時硬生生紫漲成了豬肝色。
心裏麵早將沈婉柔剁成了肉糜。
他今日所受的這些屈辱,全是這個女人帶給他的!
等著,他很快就會讓她明白什麼叫悔不當初!
相比於謝臨川,謝遇則要平靜很多,既無娶親的歡喜,也沒有久等的不奈,安安靜靜地坐在高頭大馬上。
非常符合他呆滯癡傻的人設。
隻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能捕捉到他眼底的寒芒。
那寒芒,猶如凜冬的冰雪,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沈家那位庶女,敢將主意打到他的人頭上,就要做好萬劫不複的準備。
眼下,不過是一場小小的預熱而已。
同一時間,國公府後宅,掛著紅綢的閨房內,新娘子裝扮的沈雪見鳳冠霞帔,明豔動人。
如珍似寶一般養大的女兒,馬上就要嫁做他人婦了,楊氏既欣慰,又不舍,拉著女兒的手,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
沈雪見一邊嗯嗯啊啊地應和她娘的話,一邊探頭向外張望。
謝臨川和沈婉柔兩人的婚事,雖然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但狗急還會跳牆,焉知謝臨川不會在最後關頭攀咬她一口?
今天是她和謝遇大喜的日子,她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因此,她早早地就讓春竹去外麵盯著了,隻要謝臨川敢發瘋狗病,春竹立馬就會打落他一口狗牙。
憑春竹的身手,放倒一個謝臨川,還是綽綽有餘的。
隻是沈雪見到底還是心不安。
她虧欠謝遇的,太多太多了,任何一件涉及到謝遇的事情,她都會慎之又慎,不允許出半點差池 。
更何況成親這種大事。
又煎熬了小半炷香的時間,春竹終於回來了,沈雪見忙起身迎上去。
春竹知道自己小姐心急什麼,她快步走進來,不用沈雪見開口詢問,自己便主動將外麵發生的事說與她聽。
末了,春竹冷笑道:“那婆子我認識,是二小姐的一位遠房親戚,半年前來府上打過一次秋風。”
“二小姐可真是膽大包天,連太後都敢利用。”
利用太後嗎?
沈雪見輕咬朱唇,秀眉擰成了兩團黑疙瘩。
她和沈婉柔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太清楚對方的路數了,性格堅韌,善於隱忍,且足夠聰明。
否則的話,上一輩子,她也不會慘死在對方手裏。
沈婉柔借著太後的東風,爭取到嫁給謝臨川的機會,還可以理解為孤注一擲,背水一戰。
如今目的已達到,依照沈婉柔的聰慧,絕對不可能再得寸進尺,公然扯起太後這麵大旗做保護傘。
這種做法太愚蠢了,不符合沈婉柔的路數。
除非她活膩歪了,自尋死路。
那麼,將沈婉柔架到火上烤的人,又是誰?
......會是謝遇嗎?他的癡傻病真的提前好了嗎??
沈雪見的心又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
她馬上就要嫁給謝遇了,謝遇的癡傻病到底有沒有好,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春竹,盯緊那婆子的動向。”
強忍著激動,沈雪見沉聲吩咐下去。
時間飛逝,吉時如約而至,兩頂花轎同時抬出國公府。
不同的是,沈雪見坐的花轎,是在一陣吹吹打打的熱鬧聲中,從正門被抬出去的。
而沈婉柔所坐的花轎,卻是從側門出,且無鑼鼓歡送,除了四個轎夫外,就隻有一個喜婆跟隨。
別提有有多冷清寒酸了。
若不是花轎上麵纏著紅綢,轎子旁邊還跟著一個喜婆,誰也想不到這會是一頂喜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