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川此人,看似和善,實則偽善,是薄情寡性的典型代表。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利用完她,轉身就將索命鋼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麵。
甚至喪心病狂的,連個五歲的孩童都不放過!
倒在血泊中的稚兒,被抽出身體的白骨......
沈雪見都不需要刻意醞釀感情,隻需稍稍回頭看一眼,她落在謝臨川身上的目光中,便飽含著憤怒和怨恨。
倒是省事了不少。
今天,她不但要塞給謝臨川一個庶女,她還要讓謝臨川知道,不是她不願意嫁他,是沈婉柔捷足先登了。
埋刺嘛,當然是埋得越多越好。
就讓這兩人狗咬狗一嘴毛去。
果不其然,謝臨川一見她這模樣,立馬怒目望向沈婉柔。
他自認自己還算自製,然而今天他卻失控了,做出這種荒唐事情來......一定是沈婉柔對他使用了什麼狐媚子手段!
畢竟,沈婉柔為了能嫁給他,都能為他和別的女人牽線搭橋,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他的大計,全毀在這賤人手上了!
謝臨川越想越憤怒,恨沈婉柔壞了他的好事,恨不能扭斷沈婉柔的脖子。
沈婉柔咬緊牙關,對他的憤怒選擇視而不見。
事情鬧成現在這種局麵,她和沈雪見之間的關係算是徹底破裂了。
沈雪見現在是在氣頭上,所以才會逼謝臨川娶她,
她必須抓住這個天賜的好機會,否則的話,等待她的,就是白綾和棺材。
盤算出利害關係後, 沈婉柔心中的念頭越發堅定,她扯著謝臨川的袖子不撒手,期期艾艾地叫他“臨川哥哥”。
沈雪見冷眼旁觀, 叫吧叫吧,你的臨川哥哥,會好好疼你的!
但願你能消受得住。
隱藏起眼中的譏諷 ,沈雪見目光冷然地望著謝臨川:“謝公子,還請您給個說法。”
謝臨川又能給什麼說法?
難不成他還真能提褲子不認賬,逼死沈婉柔?
真要背上這樣的汙名,那他就徹底完蛋了!
麵對一眾夫人小姐們的圍觀,楊氏那不善的目光盯視,還有沈雪見賭氣似的步步緊逼——
沒錯,在沈雪見有意的引導下,不光是沈婉柔,就連謝臨川都覺得,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賭氣。
氣他不該和沈婉柔發生首尾。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又能怎麼辦?
謝臨川沒辦法 ,隻能咬牙切齒地認下這筆風流債,許下不日迎娶沈婉柔過門的承諾。
但沒有言明具體日期。
明日是不日,明年也可稱之為不日,這可不行。
沈雪見冷笑:“謝公子的不日是何日?新婦挺著孕肚上花轎,我們國公府可丟不起這人。”
兩人畢竟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珠胎暗結不是沒可能。
楊氏更是擔心夜長夢多,聽女兒這麼說,她直接端出自己國公夫人和當家主母的派頭。
“擇日不如撞日,要我看,謝公子索性今日就將人娶回家去好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謝臨川再怎麼說也是淩王之子,其生母還是朧月郡主,當今太後的娘家親侄女。
有這樣一層關係在,謝臨川的婚事不可能如此隨意。
消息傳回淩王府,謝臨川的母親朧月郡主險些氣吐血。
她的兒子雖然不是世子,卻也是金尊玉貴的皇親國戚,怎麼可能娶一個庶女為妻!
還是那樣一個出身不堪的庶女!
整個京都誰不知道,那庶女的生母是個下賤的風塵女子!
這樣一個上不得台麵的下賤東西,也敢肖想嫁給她兒子,做夢去吧!
朧月郡主當即進宮找太後姑母哭訴。
太後亦是憤怒得直拍桌案,手指頭戳著朧月郡主的額頭罵:
“你前幾日不是還跟哀家說 ,說沈國公的嫡女和川兒交往甚好嗎?如今怎麼又變成庶女了?朧月,你這個娘是怎麼當的!”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朧月郡主恨得眼睛中能噴出火花子來。
兒子確實和沈國公的嫡女交好。
早上出門的時候,兒子還信誓旦旦地跟他說,很快就能將人娶回家來。
她滿心歡喜地在家等兒子的好消息。
結果她等啊等,等來的卻是嫡女變庶女!
國公府的嫡女才能為她兒子助勢,娶一個庶女回來做什麼?讓人看他兒子笑話嗎?
朧月郡主咬牙恨道:“都是川兒太年輕,著了那小賤人的道!”
她將國公府發生的事情,包括兒子早上出門前跟她說的話,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太後。
太後蹙眉:“這麼說來,一切都是那個庶女的算計?”
“不是那賤人還能有誰?那賤人心心念念的想嫁給川兒,川兒見她還有利用價值,就與她虛與委蛇了一番,結果沒想到那賤人狗膽包天,竟然敢算計川兒!”
“雪見那孩子也是在氣頭上,這才當眾逼著川兒將那賤人娶回去!”
跟沈婉柔和謝臨川一樣,朧月郡主也以為沈雪見是在有意賭氣。
太後聽她說完事情的前因後果,氣得再次直拍桌案,恨不能即刻將沈婉柔拉過來活剮了。
朧月郡主伏在太後的膝頭上,兩隻眼睛哭成了爛桃。
“姑母,我就川兒這麼一個兒子,川兒也是您老人家看著長大的,淩王對我們母子二人又向來冷淡,心裏眼裏麵就隻有他那個前妻生的傻兒子,他肯定不會管川兒死活的。”
太後又何嘗不知道這些。
淩王與原配妻子感情深厚,當初,要不是她親自出麵,用一道懿旨,將自己的娘家侄女強行指婚給淩王,世上不可能會有第二個淩王妃。
說到底,這樁孽緣是她一手促成的。
太後頭痛地按揉眉心。
朧月郡主見狀,立馬乖覺地收住哭聲,隻無聲抽泣。
她能得太後喜愛,靠得不僅僅是血緣親情,還有善於察言觀色的本領。
多年經驗告訴她,太後按揉眉心這個動作,是在思索如何破局的法子。
果不其然,片刻後,太後對朧月郡主道:“沈國公那邊不是找你要吉日嗎?你去告訴他們,吉日就定在下月初一。”
朧月郡主大驚:“姑母!”
“嚎什麼嚎,哀家還沒死呢。”太後皺眉嗬斥,見朧月郡主跪下認錯,她這才開口解釋。
“哀家如果沒記錯的話,下月初一,正是那沈家嫡女,和你那傻繼子大婚之日。”
“那沈家嫡女今天敢逼婚,也是賭氣所為,既如此,我們索性就隨了她的意思,將吉日送過去,讓她們姐妹二人同日完婚。”
“正所謂不破不立,以毒攻毒,那沈家嫡女既然心悅我們的川兒,見我們動真格的了,她必定會心慌。”
“哀家之所以將吉日定在下月初一,就是要提醒她,快快收起女兒家的小性子,否則的話,她就隻能嫁給一個傻子了。”
後宮佳麗三千,每年不知有多少佳麗死於後宮爭鬥的戰場上。
老薑毒辣,太後能從這場爭鬥中廝殺出來,還能享受到萬萬人之上的尊榮,自然有其過人的手段。
她這“不破不立、以毒攻毒”的法子一出來,朧月郡主的眼眸當即就亮了。
她那傻繼子雖得淩王喜愛,是淩王府的世子,可他終究是個傻子啊。
哪個女子願意嫁給一個傻子呢?
她兒子就不一樣了,樣貌堂堂,豐神俊朗,還聰明睿智,除了沒有“世子”頭銜外,樣樣都比那傻世子強。
雪見那孩子,明明和那傻世子有婚約,卻還是喜歡上了他兒子。
因為什麼?
不就是因為不想嫁給一個傻子嗎!
如今他們這邊動真格的了,她就不信雪見那孩子,還敢拿自己的終身幸福和他們賭氣。
她甚至還可以趁機好好敲打那孩子一番,免得那孩子過門後,有事沒事就任性地耍小性子,不服她這個婆母的管教。
朧月郡主一掃進宮時的六神無主,她勝券在握,鬥誌昂揚地直奔國公府而去。
可惜,半個時辰後,朧月郡主就又進宮了。
而且還是被抬進宮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