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譚大偉拚命繃住笑,幸災樂禍地向景初介紹過裴舒白——這小子居然把自己的老板捆了豬仔。譚大偉仔細欣賞景初一臉的不可置信的表情,看驚訝像釉麵上細細的冰裂,一點點占滿他的臉。
“來,小裴總,我給您鄭重介紹一下。這位,給你帶來大衣的,紳士,是你們公司的拓展部經理,景初。”說完,譚大偉誇張地壓了壓嘴角,以保持嚴肅。
濕答答的裴舒白,氣鼓鼓地吐掉嘴裏殘留的鼻血。
如果裴舒白會吐水,她就將景初從洞庭湖一口氣衝去崇明島。
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甚至裴舒白十七歲獨自出國,他鄉求學,也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委屈。
更是從來沒丟過這麼大的臉!
她又惱又怒,氣得淚花在眼眶裏打轉——這人,這人怎麼能把她當成賊?
“你說,我哪裏像賊了?”一聲質問,從裴舒白口裏罵出來。
景初訝然,他把公司總經理來代班的女兒搞得血跡斑斑,渾身濕透,本以為女孩兒開口第一句話會哭訴他欺負她,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具體的問題。不過既然裴舒白誠心誠意地問了,他便仔細認真地告訴她:
“大年二十九晚上,你在廠區不走大道,又急,又慌,這些都很像賊。”
譚大偉一下沒憋住,放肆地笑了出來。連他都聽出來裴舒白是在發火,景初隻要回一句“對不起”就行,哪裏需要解釋她像不像賊?
果然,裴舒白像是可樂裏掉入了曼妥思,氣炸了。轉頭見譚大偉笑得歡暢,更是覺得生平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滿腔怒火全傾倒在景初身上,若是她會噴火,景初怕是早就被百煉成鋼:
“你才是賊!大晚上的從辦公室往外丟東西...我是去捉你的!”
景初更加驚訝,忍不住脫口而出:“你來捉我?”
裴舒白高傲地昂起頭。
景初輕笑一聲,嘲笑意味過於明顯:“難以落實。”
“你!”
“小裴總小裴總,莫生氣莫生氣,別跟他一般見識。”
譚大偉眼見景初將事情越攪越糟,趕忙出來打圓場,“既然是誤會,解開也就好了,都是自己人嘛。”
“誰跟他是自己人!”
景初啞然。雖然很不服氣,但終究這場捉賊大戲裏是裴舒白掛了彩、吃了虧,便算他理虧;更別提裴舒白還是個年輕女孩兒,他隻能說服自己讓著她一點。
“要不這樣,”譚大偉見裴舒白發過了脾氣,景初也不像往常一樣非要把道理磕到底,進一步勸慰道,“小裴總,您看,夜深了,天又冷,要不早點回家休息...就讓景初送你回去,幫你燒水打雜鬆鬆骨,以示陪罪,怎麼樣?”
裴舒白攏了攏大衣,寒冬臘月淋透冰涼的水,確實冷得發抖,該早點回去,但...
“不要他送!”裴舒白用力擠出最凶狠的目光,瞪著景初,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嘎吱嘎吱嚼碎:“我再也不要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