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在裴舒白的腦海裏炸開,嘴上的膠帶又妨礙了她的呼吸,令她愈發害怕。裴舒白心裏的聲音炸開鍋——
裴舒白!冷靜!
不要怕!快想辦法!
要讓人知道自己在這裏!
可她此時陷在一堆箱子裏,手腳被縛,嘴巴被堵,手機又丟得遠了,還能弄出什麼動靜?
裴舒白顫抖著輕輕搖晃身子,好借著視線差觀察庫房。黑暗裏,頭頂上一個小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有了!
裴舒白腰部使勁兒,倒掛金鉤——
玻璃擊碎,幾乎同時,尖銳的消防鈴聲呼嘯響起,消防噴頭“噗噗”兩聲,放肆地灑出水花。手機光線下水色繽紛,在裴舒白看起來,猶如兒童樂園的噴水池般讓人愉快。
“你怎麼...!”
男人瞬間被淋個濕透,急急衝出庫房。裴舒白暗自得意,這下很快整個廠區宿舍的人都會過來,歹徒肯定跑不掉...就可惜捉不到他的同夥...不對,要是他想明白後回頭來綁架她,要挾眾人將他放走怎麼辦...她得努力換個地方讓他找不到...
還不等裴舒白天馬行地想清楚,水和警鈴聲又突然刹住。外麵人聲響起,腳步聲越來越近,裴舒白翹首以盼——
“這邊。”
怎麼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隻見男人抱著一件大衣,打開了燈,身後跟著一個穿警服的男人。
這麼快就被抓了?隨同警察來指認現場?
男人沉穩的聲音又響起:
“我看到董事長辦公室的窗戶開著,查看時發現了這隻小老鼠。眼見她竄進廠房,我跟上捉住了她。但...抓住以後發現是個女人,我不方便直接綁個女人帶出門去,隻好叫你過來。”
男人走近,深灰色的襯衣緊貼在身上,現出優秀的上身線條。他捋開被淋濕的額發,露出清潭一般深邃的眼睛:
“好一通折騰,總算是逮住了這個賊。”
賊?
誰是賊?
裴舒白滿心疑惑,用力抬起臉去看,一件大衣兜頭蓋下來,擋住所有光線。
隻聽另一個聲音響起:“你在幹嘛?”
“她淋濕了,會著涼。”
“景初,你還管一個賊著不著涼?哦對,她是個女賊,哈哈哈!”
一聲輕咳,被稱作景初的人似乎有點不自在,卻不多解釋:“大偉,我去跟外麵的工友說一聲,你就說你隻是經過,別提賊的事,免得惹人閑話。”
走開兩步,又繞回來:“你們到倉庫辦公室去。這間倉庫淋濕了貨物,要盡快收拾。”
話音未落,一隻手穿過裴舒白的腰間,隔著衣服把她像提貓咪一樣輕易拎起。裴舒白被翻了個身,四肢朝下,隻覺得天旋地轉,回過神來已在椅子上。
“你先問話。”腳步聲遠去。
片警譚大偉環顧四周,辦公室裏昏暗的燈光下,一小團人陷在辦公椅裏,被景初又寬又厚的大衣一蓋,就像是消失了。他掀開一角,露出裴舒白的小腦袋。
濕漉漉的短發四處亂翹,臟兮兮的臉上又是灰塵又是血跡;手腳被膠帶捆在一起,膠帶又擋住大半張臉。
可憐兮兮,但捆綁的造型又很熟悉。
譚大偉瞬間笑出聲來。前兩天他和景初去鄉下幫忙捆豬,也是這麼捆的。
但這隻小豬未免也太瘦小了點,就算賣豬仔也賣不出去。
譚大偉蹲下來,盡量和善地對著裴舒白笑了笑。
裴舒白怒目瞪著他。
兩隻烏溜溜的黑眼睛也像小豬,圓圓的,很清澈。
譚大偉的心軟下來,覺得景初下手太狠,溫聲安撫道:“小姑娘,我是這兒的片警,我叫譚大偉。你不要怕,好好交代,爭取個態度加分。我先幫你把膠帶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