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崔少府，此話怎講？”

“橘官，主歲貢禦橘，有協同監管之責，這等大災害，本就該及早向朝廷彙報，以便能及時調整歲末貢品種類、數量，還有給外邦來使的賞賜。不然偌大個戶部，是吃幹飯的嗎？”

“那這老橘官為何要這麼做？”

“應該是老了，想明哲保身，或者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此事我已知會一同前來的同僚去查了。”

“如此甚好。那，這貢橘一事，又該如何處理？”

“若是上報得早，興許還有轉圜的機會，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十二月，外邦使臣的車馬就要進京了，隻能按部就班地上貢、賞賜。”

雲安剛才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貢橘還是得交呀？

這可如何是好呀？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為難，崔寔替他寬心：“雲縣丞，你且安心辦事，這幾日雪停了，叫手下的好好盤算可以達到貢品品質的柑、橘、橙數量，其餘的我來想辦法。”

雲安也沒別的法子，隻好點頭應下。

雲緗綺卻覺得這人是在說大話，這麼大的雪災，如果貢品達不到數量，難不成他崔寔還能憑空變出來？

“對了。雲縣丞，我還有一二事相求。”

“崔少府，您盡管提。”

“為方便議事，近日我想在府中暫住......”

“當然可以，崔少府遠道而來，我們雲家自該盡地主之誼。”

“那便多有叨擾了。另外，明日我想去柑橘園看看，聽聞令嬡自小在那長大，又和附近的雇農、佃戶很是熟絡，我想請她陪同一二，不知二位可否應允？”

“絕對不行！”雲安一下子變了臉，自家閨女怎麼能跟旁的陌生男子出去？

袁氏急忙將雲安拉到一邊，笑著道：“我家郎君的意思是，小女自小驕縱慣了，崔少府身子弱，萬一她一不小心又惹您氣惱，可就大事不妙了。”

崔寔不接話，隻望向雲緗綺，眼神依舊冰涼涼的，看不出什麼變化。

“我去！順便還能去探望阿兄他們。”

既然不會坐牢了，雲緗綺還是想去視察視察自家的柑橘園的。

另外，這位崔少府，人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壞的，就是有點自大，她很想瞧瞧，他怎麼破這死局？

最重要的是，人長得屬實不錯，看了養眼。

雲安剛要開口，又被袁氏攔住了：“既如此，就叫阿綺與崔少府一同去吧，有大郎他們在，無礙的。”

崔寔拱手道：“某謝過袁娘子。”

雲安還想說些什麼，卻一把被袁氏拉走了，隻聽她對女兒叮囑道：“阿綺，安排崔少府在澄院住下，離你的住處不遠，你領他去吧。”

雲安一步三回頭，“阿綺，阿綺，有事和爹爹說啊！”

雲緗綺點點頭，看來爹爹在男女大防上還是很講究的，畢竟她雲四娘，可是劍南州第一美人呢。

說到這裏，她突然想起初遇時的景象，一時間竟覺得臉有些燒得慌，她雲緗綺一世英明，算是毀在那碟子辣椒上了。

一轉頭又對上崔寔的目光，雲緗綺疑惑道：“瞧什麼瞧，我臉上有花嗎？”

“你臉上有沒有花，我不曉得，隻是我有些乏力，頭暈眼花，還請莫要分神，速速帶路。”

雲緗綺這才想起崔寔剛才咳了血的，“你那副滑竿，還坐不坐了？”

“你是說步輦？無妨，這宅子瞧著不大，步行便好。”

雲緗綺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一個小橘官，好大的口氣！

這宅子，比她在錦城五百平的大平層還要大上許多，裝什麼闊呢？

既然愛走，就自個走吧。

她敷衍地做了個“請”的姿勢，大步向前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身上突然就壓下來不小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