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耳光扇到栗暖臉上,把她打得偏過頭去。
血腥味在栗暖口腔中蔓延。
林俏鳶還不解氣,她拉起栗暖的頭發,就要把她往宛婉床邊拖。
“夠了!”男人的聲音傳來。
下一秒,林俏鳶的手腕被傅銘洲鉗住。
“兒子,得好好教訓這個賤人......”林俏鳶咬著牙,低聲道。
“已經夠了。”男人聲音清冷。
卻震得林俏鳶縮了一縮,訕訕地收回了手。
病床上,宛婉的抽泣傳來。
“你先出去。”傅銘洲看也不看栗暖。
栗暖慢慢從地上爬起,轉身出了病房。
清水國際私立醫院走得是高端路線,走廊裏刷著米黃色。
栗暖無力地靠在牆上。
米黃色的壁紙看起來色調溫暖,可真得接觸上,她卻覺得透骨的寒涼。
陰溝裏的老鼠嗎?可以隨意擺布嗎?
是不是在傅銘洲心中,她栗暖......也不過就是這樣的人?
林俏鳶的指印在栗暖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來,又腫又痛。
栗暖愣了一會兒,才發現唇齒間的鹹澀是自己的淚水。
女孩順著牆壁緩慢地滑下來,在走廊的角落裏抱緊了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黑亮的皮鞋出現在栗暖迷糊的視野裏。
“起來,”男人聲音低沉,“走了。”
栗暖失魂落魄地跟上男人的腳步。醫院門口,一朵雪白的梔子從樹上跌落,砸在傅銘洲肩膀。
栗暖停住了腳步。
傅銘洲轉身,皺眉。
女孩臉上還帶著淚痕,她踮起腳尖,伸手為男人輕輕拍落肩上梔子花留下的花粉,假裝不在意男人一瞬間的躲閃。
栗暖臉上的神情讓傅銘洲一愣,旋即皺眉道,“回公司再說。”
“傅總,”栗暖收了動作,後退了兩步,“請問一下,今天我受的這些,是不是對得起您給我開的窩囊費了?”
“栗暖,”男人眸色深沉,平靜的語氣下隱含怒意,“你以後離宛婉遠一點。”
“真巧,你女朋友也這麼說,”栗暖咬牙笑著,“那麻煩傅總也告知你女、朋、友,離我遠一點。”
又一朵梔子花從樹上墜下,落在女孩剛站過的地方,空氣中浮動著隱隱的香氣。
傅銘洲凝視著栗暖的背影,心中壓抑不住的煩躁。
栗暖擦幹眼淚,和一對男女擦肩而過。
“宛婉?”女人低沉柔和的聲音從栗暖背後傳來。
栗暖頭也不回。
“媽,您說什麼呢?”女人身旁的宛淩霄失笑,“她比宛婉個子高多了。”
中年女人沒回答宛淩霄,隻是看著女孩背影消失的方向,有些失神。
“你妹妹要是還在,也該有她這麼大了......”
“媽,”宛淩霄的聲音重了些,“宛婉不是好好地在醫院裏嗎?您別想太多了。”
“是啊。”中年女人語氣悵然,被宛淩霄挽住手臂,向清水國際私立醫院走去。
這一天的折騰讓栗暖身心俱疲,第二天來得有些晚。
辦公室裏已經稀稀落落坐了幾個同事,原本湊在一起說著什麼,見栗暖來了,幾人對了下眼神,快速散開。
栗暖早習慣了辦公室裏這種氛圍,對同事們的孤立放平心態。
直到她看到自己桌上的那捧花。
經過一天一夜,那捧玫瑰萎靡了。花束帶來的垃圾在辦公桌上弄得到處都是,散發著濃烈的氣味,還招引來了不少飛蟲。
栗暖麵不改色地將垃圾拂落在桌下的垃圾桶裏,然後端起垃圾桶,向衛生間走去。
路過昨天為肇昕說話的男同事身邊,他一聲“垃圾”清晰地傳來。
栗暖停住腳步,扭頭看了他一眼。
男同事一縮脖,但馬上瞪起眼睛,與栗暖對視,“快走開,真臟。”
栗暖腳尖一點,踢倒了男同事桌邊垃圾桶,零碎垃圾灑了一地。
“你!”男同事憤然起立,“你給我收拾了。”
栗暖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垃圾,真臟。”
“你高傲個什麼?”男同事氣到變形的聲音從栗暖身後傳來,“現在整個傅氏誰不知道你就是個婊子?你在照片裏那麼騷......”
“你說什麼?”栗暖回過頭來。
男同事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眼神閃爍。
“暖暖......”肖月從自己的工位上站起來,她舉起手機,看向栗暖,“你真的是肇主管的女朋友?”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消息提示音在辦公室裏此起彼伏。
栗暖扔下垃圾桶,撲到自己工位前,拿起手機。
集團大群裏,一張張不雅照不斷地跳出屏幕。
“法務部 肇昕”的頭像瘋狂跳動著。
“他瘋了......”徐姐看向肇昕空蕩蕩的工位。
栗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胃裏翻江倒海。
“暖暖......”肖月想要扶她,又縮回了手。
照片裏自己吃了藥的媚態烙印在視網膜上,一瞬間,栗暖覺得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了。
“婊子!”“未婚先孕。”“不知道勾搭了什麼人。”“道德敗壞。”“氣死她爸爸了!”“下水道裏的老鼠。”“滾回你自己的地方”“照片裏那麼騷”......
栗暖抬起頭。
一張張羞辱過她的臉在眼前浮現,每一張臉上都帶著猙獰的笑意。
最後一張,是傅銘洲的麵容。
“栗暖,”他說,“離宛婉遠一點。”
“你不配。”
栗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
再睜開眼睛,是在為傅氏員工準備的醫療室裏。
鼻端一陣獨特的柏木幽香瞬間讓栗暖想起了什麼。
女孩猛地從病床上坐起,動作大了些,一陣眩暈湧上來,栗暖兩眼發黑,險些又倒回病床上。
男人寬大的手扶住女孩腰身。
眼前黑霧漸漸散去,“傅......總?”
男人對這稱呼不置可否。栗暖打量了一下周圍,保健醫沒在,房間裏隻有她和傅銘洲兩人。
“傅總想說什麼,說吧。”栗暖認命地低下頭。
傅銘洲收回了手:“你想要什麼?”
“要什麼?”栗暖不解。
“傅氏要在滇西地區拓展新的業務,我想你去那邊的分公司。”
“滇西?”
真好啊,離南城天南海北,就不會打擾到傅總的白月光了對嗎?
栗暖自嘲地笑了笑,“傅總是問,給我開什麼條件,才能不打擾你和宛小姐的幸福生活?還是說......”女孩的笑容還掛在臉上,無端顯得有些淒楚,“你嫌棄我和肇昕的臟事,弄臟了你的鳥籠?”
“栗暖!”男人斂眉,目光發沉,“別試探我的底線。”
柏木香仿佛有靈性一般,絲絲縷縷地鑽入栗暖鼻中。女孩有些貪婪地深吸一口氣,笑了:“對不起傅總,我現在,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