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還是像前世一樣,對待自己一向淡漠疏離,對待慕秋霜卻疼愛有加。
前世自己對慕秋霜萬般包容忍讓,何嘗不是因為明了母親對慕秋霜的偏愛縱容,想借此獲得母親多一點關注?
“母親,月兒有一事不解,還請母親解惑。”
慕錦月抬眼看向趙氏,清豔的五官並無表情,眸底卻暗芒翻湧。
“身為長姐,教導無知幼妹知府規禮儀、懂長幼尊卑,本就是月兒長姐的責任,不知月兒何錯之有,堪得母親一句‘故意為難’?”
“妹妹方才提及讓月兒替母親抄經,言語之間不敬長姐,不見母親責備訓斥,因何月兒讓妹妹抄經靜心,注意言行,便是言語刻薄?”
“月兒病了幾日,不見母親關切詢問,月兒不慎受傷,不見母親一句關心。”
慕錦月舉起包紮著的右手,手上所纏的紗帶白得刺目:“可是隻有妹妹,才被母親心疼?”
慕錦月句句詰問,聲音暗啞有如泣血。
前世慕錦月忍讓了一世,這一世,她不想再忍了。
春枝與春桃在慕錦月的身後死死咬住牙根,淚落如雨。
這些年來,夫人更偏向疼愛二小姐,她們都看在眼裏,小姐對待夫人卻一向恭順親厚,所受的委屈全部埋在心裏,從不表露。
原先隻覺得小姐端莊大方,性情柔和,才名在外,總有一日夫人會看到小姐的好,對小姐多些關注疼愛,卻不想夫人卻全部視而不見,反而對二小姐的偏愛愈加過分。
趙氏看著此刻周身帶著肅殺之意、目光灼灼的長女,一反往日恭順之態,竟覺如此陌生,一時啞然。
此時一向懂得察言觀色的吳嬤嬤見形勢不對,忙出聲打圓場道:“大小姐,夫人不是這個意思,夫人對大小姐和二小姐是一樣的疼愛,隻是大小姐一向端莊守禮,二小姐還小,難免更著意一些,大小姐千萬不要誤解了夫人......”
慕錦月並不理會吳嬤嬤的軟言安撫,一雙鳳眸兀自盯著趙氏,涼聲道:“母親,有時候月兒真的懷疑,我究竟是不是您的親生女兒。”
“放肆!你......你說的是什麼混賬話!”趙氏猛地一拍椅子扶手,目光滿是驚怒地嗬斥道。
一旁的慕秋霜更是震驚地看著慕錦月,一臉的不可置信。
眼前的慕錦月毫不退讓、咄咄逼人,一身的傲然之氣,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哪裏是向來嫻雅知禮、恭謹孝順的侯府長女慕錦月?
眼前的慕錦月如此陌生,更讓慕秋霜確信,她的長姐果然與從前不同了。
慕錦月暗自攥緊了手心,包紮好的傷口泛起一陣鑽心的刺痛。
“月兒不孝,惹母親生氣了。母親保重身體,月兒這便先退下了。”
慕錦月麵色如常地端正福身行禮,起身後,她抬眼看向慕秋霜,目光平和,淡淡道:“這經書抄與不抄,全由妹妹自己決定。”
話音剛畢,不理會眾人各色的目光,慕錦月挺直著脊背走了出去。
春桃與春枝忙擦了擦眼淚,像慕錦月一般挺著胸膛,跟在慕錦月身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