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亮,容玉才發現他們掉下來的是一個水潭,因為漲水的緣故,勉強可以看出水潭原本的形狀,有一大片雜草地都被水淹沒了。
狗子從水裏鑽出來,搖頭道:“沒有魚。”
魯氏在一旁打開箱子,將泡水的衣裳和被子取出來,勉強放在石頭上曬著。怪不得箱子越來越沉,原來是掉下來時漏了水,被褥和衣裳被水泡了,不沉才怪。
劉重山坐在一旁撮牙花,覺得自己格外艱難。
早飯還是之前的存糧,配著周圍收集的野菜,借著昨晚上的火堆煮了一大鍋粥,算是糊口。
盛朝大旱三年,最近幾個月才開始下雨,野菜這東西見風就長,倒是也成了氣候。吃飽了飯,眾人臉色都嚴肅起來。
逃離貓耳朵山,算是階段性告別危險。綠水村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趙家在綠水村也就一畝三分地,沒什麼好留戀的。劉重山和狗子更不用說,他們隻有破房子。
劉重山是外來戶,沒有田地很正常。狗子家的地則是小時候被人吃了絕戶,這些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總歸都是可憐人。
“回不去就不回了,過幾年等情況好些,把大哥的墳遷出來。”劉重山還是講義氣的,這時候先想的是已經亡故的結拜兄弟。
接下來去哪裏成了問題,一時間除了劉重山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容玉。
“我......”容玉頓覺壓力山大,她琢磨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先去縣裏看看,村長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們不能隨意離開綠水村,就算要走,也要把戶籍的問題弄好。”
他們這群人沒有假造戶籍的本事,這年頭沒有戶籍寸步難行,哪怕是因為招了災遠離故土,衙門那些人也不會輕易放過離開屬地的流民。
至於朝廷安置流民,那都是大災之後很久的事情了,流民都不知道死多少茬,才能等到朝廷有動作。容玉琢磨了一下官府的行徑,不敢去賭。這時候去縣城是最好的選擇,綠水村是穀山縣轄下,他們這些綠水村受災的村民到了穀山縣,至少好說話一點。
見魯氏麵色驚惶,明顯神不思屬,容玉補充道:“正好也給狗娃寫信,村裏遭了災,也要他知道,免得他從別處聽了消息心急。也好讓他知道回來了去什麼地方找。”
魯氏聞言,總算是找到了主心骨,抓著容玉的手連連點頭。
“對對對,去縣裏。”
穀山縣距離綠水村的五十多裏地,更上級的臨州城距離綠水村一百多裏地。若是平時,這點路程不過是多走幾步路的事情,一天半天也就到了。
可他們順著水流到了這裏,幾人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眼看著就連水潭都有繼續漲水的跡象,眾人隻能挪了挪地方,在周圍又挖了野菜作為口糧,硬著頭皮往外走。
衣服都曬幹了,被魯氏收好,那些濕透的被子卻沒那麼好幹。眼看著天越來越冷,魯氏不舍得扔上好的棉花被子。這可是她為了兒子娶媳婦兒準備的,用的都是十成十的好東西。
最後是狗子想了法子,砍了些木樁子充當輪子放在木箱子下麵滾動,也算方便趕路。
砍樹的砍柴刀還是那把容玉從家裏拿的,做飯的大鐵鍋和炒勺,以及菜刀,連帶著那一袋子米,此刻還安穩背在容玉身上。
這些東西,給了一群人莫大的鼓舞。既能防身,又能吃一口熱乎飯,這不是普通的鐵鍋菜刀,這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