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老的老小的小,又帶著兩個大箱子,行進的速度不快,始終平緩地保持一個速度。休息時魯氏總要將被褥取出來曬一會兒,等出發時再收回箱子裏。
加上走岔路的時間,眾人總算是在五日後到了穀山縣。好在劉重山與今日守城門的小兵有些麵善的交情,不然以幾人這狼狽模樣,怕是連城都進不了。
即便如此,他們也按銅板一人交了十個銅板出來。
六個人就是六十文錢,可以在城裏買二十個素餡大包子。小芳有些心疼錢,眼眶都紅了。
狗子垂著腦袋,心虛極了。他沒有錢,一個人十文錢,他和祖母兩個人就是二十文,別說二十文錢,他就連兩文錢都沒有。
進了城,眾人忙不迭往縣衙趕,這時候縣衙都在忙碌,根本沒人願意搭理他們。幾人風餐露宿小半個月,早就扛不住了,沒有辦法,隻能尋了一家便宜客棧住下。
大通鋪,勉強還算幹淨,一間屋子能住十個人,這會兒沒什麼客人,屋子空蕩蕩的,掌櫃便要了八十文一天,算是包了房,這間房不會有旁人再住進來。
狗子聽了咂舌,把他賣了都沒有八十文。
魯氏當即要掏銅板,被容玉按住,討價還價到了六十八文。
魯氏數了銅板給掌櫃,等掌櫃走了,她顧不得說什麼,連忙打開木箱子,將被褥取出來,搭在後院的晾衣架上。棉花被子實在難曬幹,被子再放下去都要餿了,魯氏每天都提心吊膽,如今總算是有正經兒曬被子的地方。
曬了被子,一家人圍在一起,琢磨之後的事情。
給狗娃寫信是必須第一位的,家裏遭了災,魯氏怕狗娃瞎操心。
“要是他得了消息心裏頭不痛快,上戰場的時候不留神被人傷了,那就不好了。”魯氏越想越是心緒不寧,急忙就要上街去尋幫忙代筆的書生,想要立刻寫一封信送出去。
魯氏一刻都等不了,當即就要上街,容玉隻能請狗子幫忙跟著婆母一起,免得人生地不熟出什麼意外。
其實除了寫信,還有一樣要緊事,那便是一家人之後的生計。穀山縣比不得綠水村,在綠水村時雖沒什麼進項,可種些蔬菜,養點雞鴨,勉強也能糊口。在穀山縣,他們什麼都沒有,隻能從長計議。
魯氏繡活不錯,每日點燈熬蠟,能有幾百文的進項。除此之外,她們一家就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了。容玉自己女工隻能算是夠用的程度,到不了能拿出去售賣的地步。
至於小芳,一個幾歲的小姑娘,幫忙燒個火喂個雞鴨,挖個菜撿個蘑菇還行,旁的就指望不上了。
容玉眉頭緊鎖,認真思索起一家子的生計問題。
劉重山坐在小板凳上,低頭逗弄螞蟻,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見容玉沉思,不由笑了。
“二叔笑什麼?”
“笑你真把這裏當成家了?難不成真想嫁給狗娃?”三個月來容玉不顯山不露水,劉重山沒有想太多。經過最近的事情,劉重山算是見識到了這丫頭的處變不驚。
這哪裏是尋常這個年紀的女娃子有的性情?這丫頭留在趙家,真不知是福是禍。不過嫂子那麵團一樣的性子,還真需要有這樣一個兒媳婦撐腰。
容玉麵色不改,一本正經說瞎話:“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