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魯氏素來情緒外放,想哭就哭,小芳也是如此。三個月來容玉已經習以為常,她從劉重山給的錢袋裏取了二十個銅板,讓小芳去村頭打酒。
剩下的交還給劉重山,對方卻擺手不接。
“這是狗娃讓人送回來的賞銀。”
容玉掂了掂錢袋的重量,裏頭銀錁子和銅板都有,哪個將領給賞銀是如此給的?
劉重山臉皮厚,麵對質疑的目光毫不露怯,大馬金刀坐在板凳上,二大爺一般扯著嗓子道:“侄媳婦兒啊,叔餓了。”
容玉不想和這樣的二流子多計較,畢竟這人平日對自家多有關照,隻是貪些便宜罷了。想來這些年魯氏孤兒寡母在村子裏能過得好,全仰仗劉重山。人情往來,有時候真不能算太細。
這人不靠譜,但好歹算是個人,做不出背後插刀的事情。
容玉放平常心,進廚房料理起吃食來。劉重山盯上屋簷上的臘肉,切了一塊進廚房放在案板上,而後又盯上了筐裏的雞蛋。
“炒個臘肉,炒個雞蛋,再做些麵,我去買些豆腐,做個魚頭湯。”
三菜一湯,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容玉點頭,劉重山不來的時候,魯氏是不舍得吃太多好東西的,今日就當是改善生活了。
說起來趙家在村子裏算是富戶,沒人知道他們家的錢財來自何處,隻知道他們家手裏總有錢財。也正是如此,三個月前征兵,衙役才會多要錢財。可惜的是,五十兩趙家有,一百兩咬咬牙能拿出來,前後加起來一百五十兩那是拿不出的。
容玉雖沒管家,可她也從婆母那裏知道家裏的情況。如今家裏算是坐吃山空的狀態,平日裏也就靠著一畝三分地混口飯吃,婆母做些繡活拿去賣,她養點雞鴨,勉強算是收支平衡。等到了交稅的時候,就要動家裏的存糧了。
她想去山上打獵補貼家用,可每次都能遇到劉重山,次數少多了,她就不敢有什麼動作了。
回憶著家中情況,容玉歎了口氣,幹活越發麻利。這些事情她小時候就會,以前家裏窮,幼年喪母,父親一個人把她拉扯大,剛夠到灶台,她便開始整治家裏的吃食,這些事情做起來自然不在話下。
劉重山帶著豆腐回來時,菜已經做得差不多。
小芳提著酒壺回來時,飯菜已經做好。
一條沒有尾巴和腦袋的糖醋鯉魚,一道韭菜炒雞蛋,一道蒜苗炒臘肉,一盆放了魚尾巴的魚頭湯,外加一大盆過了冷水的勁道麵條,這便是今日的午飯。比不上酒樓裏大廚做的菜色,但也比尋常人家的家常菜好太多。
魯氏祭拜了先祖和亡夫,這才端著菜放在飯桌上開飯。
“好。”看著桌上的菜色,劉重山食指大動,以往他不愛來嫂子家蹭飯,自從有了侄媳婦兒,他總是想方設法蹭飯吃。今天的借口,簡直是好極了,妙極了。
吃飽喝足,劉重山晃了晃有些暈乎的腦袋,擺出長輩的架勢來。
"侄媳婦兒啊,這魚味道有些淡了,麵軟了,蒜苗炒臘肉太辣了。"與魯氏不同,劉重山喜好紅油赤醬,卻吃不了太辣。吃過飯好一會兒,他還覺得嘴皮子火辣辣難受,炒臘肉他都沒能吃幾口,太辣了。
“二叔有所不知,婆母最近胃不好,吃不了太硬的麵。”容玉麵上笑容溫和,蹭飯還挑那麼多,她才不慣著。
劉重山見魯氏點頭,不由麵上訕訕,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找個充分的理由,讓侄媳婦兒按著自己的口味做一大桌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