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萬千思緒,宋千羽努力平複心情,繼續投入工作中。
待宋千羽掀開屍體衣裳時,靠近心口位置刀痕明顯,雙手不由得微微一頓,心口一沉。
“死者脖子上有一道環形勒痕,色深,體表出血。胸前有一處明顯的刀槍,傷口約兩指上寬下窄,從左胸延伸至腋下,心臟被分成兩半,下手決絕狠辣,一刀斃命。”
“奇怪的是致命傷位置反常,如果凶手慣用右手,在一刀刺進死者體內後,出於慣性和更好的發力,會向右劃開死者肌膚,如此一來這道傷應該是向右延伸。”
“按照這一處刀口假設,凶手從正麵進攻,將死者抵在牆上或是其他硬物上,死者背部會有擦傷,並且要想造成這樣的傷口,利器必然會在死者體內停留,出於疼痛和求生欲,死者會下意識雙手握住刀身或是捂住傷口,那麼死者的手上定會有傷痕,刀口也會深淺不一。”
宋千羽拿起死者雙手,手上卻無任何傷痕,指甲縫也是幹幹淨淨。
“依你的意思他是自殺?”
秦禦附身查看,脫口而出。
“對,刀口一致,是一刀造成,”宋千羽頓了頓,看著眼前的屍體,心中五味雜陳,“可以肯定的是這裏沒有大麵積噴濺或者是滴落的血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屍體是有人移到此處。”
死者在死前究竟經曆了什麼殘酷的事情,才讓他如此決絕的對自己下如此狠手。
宋千羽褪去死者長褲,習慣性的從上到下觀察,可在檢查到死者私密位置時,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花樣刀痕!盛開的彼岸花。
那男性特征被整個切割。
“一樣的花式刀痕,也曾出現在城郊那兩具女屍身上,這絕非巧合,連環謀殺的可能性很大。然而相同之處,又有不同,男子身下的傷口及大腿上的咬痕沒有任何的肌肉反應,且刀口縱橫交錯,這更像是凶手在死者身上泄憤。”
宋千羽頓了頓,心情異常沉重,緊接著道,“除此之外,這人麵容完整,在他死後凶手不僅為他清洗了身上的血跡,還用一些白色的粉狀物質為他掩蓋傷痕和屍斑,特地為他化了精致的妝容,梳起發髻,穿上了精美的衣裳,將屍體保存的很好,既愛又恨。”
這凶手口味真他娘的奇特!
男女通吃啊!
宋千羽在心裏怒罵,視線不由得被死者的雙膝和小腿吸引,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雙膝腐爛生蛆,白骨顯露。通常情況下人死後肌肉軟化,細菌在傷口滋生繁衍,侵蝕腐肉,這個過程是循序漸進,而死者胸部傷口不見潰爛,死者眼球泛白混濁,身上綠斑形成,結合屍體特征可推測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天。”
說著宋千羽抬起死者雙腿。
“白骨露出的地方主要是膝蓋正中偏上,應該是死者死後呈跪下姿勢,反複持久磨著地麵才會顯露白骨......”
“把死者翻過來......小心點。”
宋千羽緩緩站起看著死者隱秘部位上的彼岸花,思緒萬千。
她不想去想死者生前死後經曆了怎樣的痛苦,可那一畫麵卻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惹人心痛。
誰不是娘生父母養,他爹娘要是知道他生前死後遭受的罪,這心得碎成多少片啊。
“吉陽。”
秦禦麵無表情,從喉嚨裏吐出兩個字,一雙冷眸望著她那滿是傷感的小臉,眼神逐漸變得複雜,心中思量,不明白她麵對一個陌生的死者,為何會表現出傷感之色?
但在看到她露出傷感表情時,他內心深處莫名的微微一動。
吉陽應了一聲,招來兩名侍從按照宋千羽的吩咐,將屍體翻了過來。
隨著侍從搬動屍體,死者肩頭上的衣物滑落,肩膀上那密密麻麻、毫無遮掩的咬痕,觸目驚心。
“性虐!”
宋千羽雙眼倏地睜大,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推測。
“何意?”
秦禦被她突然吼了一聲,視線這才從她身上轉移到死者身上。
“人們在辦事的時候,追求快樂,常常撕咬折磨對方,聽著對方的叫喊聲,以此......”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其他有用的線索?”秦禦音調有意拔高了幾個調,打斷了她的虎狼之詞。
宋千羽尷尬的解釋,強裝鎮定,麵上不自覺的浮現一抹紅暈。
片刻,宋千羽恢複了冷肅,麵色陰沉,“兩起命案,三名死者,凶手對待屍體的態度截然不同,割下死者子孫根,卻為死者塗抹胭脂水粉,或許凶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彼岸花、套繩,這是他們身上的共同點,模仿作案可能性小,連環謀殺可能性大。”
凶手為何會區別對待?
難道這人對凶手而言,有特殊的意義?
“凶手將你與兩名女子抓走後,對兩名女子施使暴行,而你脖子上除了一道勒痕以外,再無其他外傷。
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凶手本來要對你下手,在實施之時,突然看到了其他更有趣的獵物,因此停止了對你的侵犯?”
秦禦語出驚人,不知不覺間卻點醒了宋千羽。
宋千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視線始終落在屍體上了妝的麵部,“是這位男性死者吸引了凶手,而大妞和這三位死者都去過......”
“胭脂鋪!”
秦禦接過她的話,冷聲道。
宋千羽打了一個響指,思緒回到城郊,“沒錯,就是胭脂。那名認出死者大妞的大娘說過,大妞曾去買胭脂,結果一去不回,而這就是他們之間除了彼岸花、套繩以外最大的聯係。”
一人突然擠進巷口,打斷了兩人。
“讓一下讓一下,太爺來了。”
未等縣令劉付笑吟吟的捧著一堆畫像紙張靠近,宋千羽快步迎了上去。
“大人,其他失蹤的人是不是都去過胭脂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