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一直在等警察給她最終結果,幾天後,卻等來了醫院護工。
護工來的時候神色猶豫,攥著衣角的手始終放不開。
“你怎麼會到這兒來?是不是我爸出了什麼事?”看到她走進接待室,薑念沒忍住脫口問道。
護工本就畏縮,聽到她堪比質問的問題,往後退了兩步。
“當然是我帶她來的。”
薑念應聲偏頭,便見甩著黑色大 波浪,身著黑白格短裙,大腿修長白 皙的李珂踱步而來。
護工站在她身後點頭,有些吞吐。
看她這般模樣,薑念心中突然沒了底,繼續問:“是不是我爸出事兒了?你說話啊!”
“你爸昨晚呼吸驟停,差點沒搶救回來,醫生讓通知親屬準備後事,我聯係不上你媽,又打不通你電話......”
“是碰巧遇到這位小姐,說知道你在哪裏,就帶我過來了。”
護工說著,沒忍住抬頭看了眼光鮮亮麗的李珂。
她身上隨便仍一件東西給她,都抵得上她一年工資了。
薑念怔住,心臟狂跳:“我爸先前情況不是已經穩定了嗎?怎麼會突然呼吸驟停?”
生怕薑念把過錯怪到自己身上,護工急忙開口:
“我也不知道!我收拾好離開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是醫院聯係不上家屬,才通知的我!就連醫療費不夠,都是我墊付的。”
打量了下薑念此刻蓬頭垢麵的模樣,身上的破白雪紡衣都灰了。
看樣子她說的有事,就是犯罪進了局子。
也不知道自己墊付的醫療費還有工資,她究竟拿不拿得出來。
薑念心下著急,半點沒注意到護工話裏的意思,嘴裏不停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爸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
一旁的李珂抱著手,欣賞薑念突聞噩耗的悲涼神情,心情極好地往上添了把火。
她掩麵勾唇,作戲道:“都怪我沒有早些去看叔叔,如果我早些去,叔叔也不至於這樣,都是我的錯......”
薑念聞言怒瞪李珂,聲音嘶戾:“是不是你做的!我跟你說過,如果我爸有什麼意外,我拚死都不會放過你!”
李珂捂嘴後退半步,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仿佛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我隻是去看望叔叔,我沒有惡意......”
護工見此,擋在她麵前:“薑小姐,是李小姐帶我來這裏,你才能知道這件事!”
平日相處,還覺得她人不錯。
竟沒想到她是這般忘恩負義,胡亂猜忌的人!
幸好自己跟她爸爸病情加重沒有任何關係,否則還不知會被怎麼訛!
回到看守房,薑念擔憂爸爸的心七上八下,落不到實處。
如果她想出去,就要證明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這麼多天都沒結果。
她等得起,她爸等不起了啊!
對,閻斯年。
閻斯年一定有辦法!
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不停拍打深灰色的鐵門,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要見閻斯年!”
“誰能幫我聯係一下,我要見閻斯年閻總!”
看護嫌疑人的警察走過來,隔著一掌大小的窗口,用警棍敲了敲,嘲笑道:
“閻總是你說見就見的?也不看看你現在的身份,是嫌疑犯!誰給你的勇氣,敢和閻總攀上關係!”
薑念渾身一僵,掃了眼她所處的空蕩蕩的房間。
除了牆上那盞白熾燈,就隻有右邊角落裏,放著個鏽跡斑斑的破爛鐵架床。
在他們眼裏,估計她隻是個坐了牢,還胡言亂語的瘋女人。
對薑念來說,閻斯年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不再拍打鐵門,她扒著不大的窗口,衝外麵繼續喊著,求著。
始終沒有人願意理會她。
外麵是炎熱的六月,隔壁辦公室的風扇呼啦呼啦的轉著。
薑念溫熱的臉貼著門,冰冷的觸感浸入骨髓,凍得她周體發涼。
倏然,她眼前一亮!
沈良正從外麵走廊穿過,進了她視線範圍內的辦公室。
“沈特助!”薑念急急地喊道。
沈良順著聲音,從門內探出半截身子:“薑小姐?”
旁邊的警員很快反應過來:
“不用管她,一個誤以為自己能攀上閻總的瘋女人罷了。”
說著,還一臉看透地指了指腦袋,搖頭。
沈良沉吟片刻,走過去:“薑小姐,叫我有什麼事嗎?”
“我......”薑念咬唇,有些遲疑。
想到醫院裏的爸爸,她開口道:“我想見一下......閻斯年先生。沒人幫我聯係他,沈特助,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聯係一下。”
“醫生說我爸爸病危,我想出去見他......”最後一麵。
沈良神情一凜,像是有些意外:“叔叔病危?”
薑念艱難地點頭,眼淚不知不覺掉了下來:“嗯......所以我想求你幫忙,幫幫我,好嗎?”
“好,我會通知到閻總的,薑小姐放心。”沈良微微點頭。
“謝謝,謝謝你。”
之前嘲諷過薑念的警員,頓時目瞪口呆。
難不成這瘋女人真和閻總有關係?
想到自己的態度,還有剛剛在沈良麵前說的話,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沈良很快把資料交接好,就給閻斯年彙報了剛才的事情。
決定幫薑念帶話,自然不是他一個小小特助可以做主的,而是因為這是自家上司想要的結果。
閻總也是害怕薑小姐會像他母親那樣吧,他這樣想。
剛才的警員追上來,有些忐忑地問:“沈特助,剛才那個薑念......是閻總什麼人啊?”
沈良淡淡地道:“不該問的少打聽,照顧好她。”
說完,便抬腳上車離去。
有了一線希望的薑念在室內徘徊不定,窗口排放的飯菜一口沒動,焦急地等著答案。
等到指針指向八點,她終於見到了閻斯年。
接待室,和幾天前一樣的位置。
薑念局促不安地看著對麵沉著的男人,隻覺得空氣彌漫著一份尷尬。
之前,她口口聲聲說不需要他幫忙,卻沒想打臉來的這麼快。
不過幾天,她就出現在他麵前,要求他幫忙。
薑念沒心思再跟他比誰更有耐性,她吞吐著自己的請求:“閻總,我希望你能幫幫我。”
閻斯年緩緩抬起頭,視線落到她身上。
沒空打理的頭發毛躁了很多,衣服也灰撲撲的,絕美的臉上滿是疲累。
本就清瘦的身子如今更為消瘦,感覺他一用力,背就能折。
他舔舔唇,不徐不疾道:“我記得,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既然選擇不要我幫忙,就該承擔選擇的後果。”
薑念覺得在他的視線下,自己無處遁形。
半晌,她才道:“我是被冤枉的,能不能被放出去,對你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
在深城樹大根深的貴奢望族中,隻有閻斯年能說一不二。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微涼的薄唇輕啟。
“所以呢?我憑什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