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搭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攥緊衣裙,指節泛白。
深吸一口氣,她問:“那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救我出去?”
掃了眼她因清瘦而突兀的鎖骨,閻斯年語氣平靜地開口:“聽說你在牢裏,連飯都不吃了。”
怪不得就這幾天時間,能瘦成這樣。
薑念眸光閃了閃,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答非所問。
這時,房間外的警員拎著一個銀白保溫盒進來,把飯菜依次擺在她麵前。
全是她愛吃的菜,上麵還散著熱汽,一看就是臨時做的。
這個細節,溫柔又貼心,就好像閻斯年是特意了解過她的喜好。
簡直是瘋了!
她怎麼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薑念趕緊摒棄心中這些擾人心慌的雜念,想繼續未談完的話題,還未張口,耳邊再次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怎麼不吃?”
薑念迎上男人晦暗的目光,問:“吃了,你會幫我嗎?”
“可以考慮。”他道。
薑念遲疑了好一會兒,最終相信他的話,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著。
即便這些都是她愛吃的,這會兒吃起來也味同嚼蠟,吃不出半分滋味。
閻斯年唇角微勾,好心情地看著她。
有種投喂成功的滿足感。
吃了小半碗飯,薑念吃不下了,忍不住再次問道:“閻總,你現在考慮好了嗎?”
“不合口味?”男人道。
這些不都是她平日最愛吃的東西嗎?
“不是。”薑念搖頭道,“張嬸做的很好吃,隻是我現在......”
她聲音頓了頓,鼻子突然發酸,哽咽起來:“我爸還在醫院生死不明,我卻被困在這裏一點辦法也沒有。閻斯年,我求你!我求你幫幫我,我想出去!我想見我爸爸一麵!”
薑念眼淚越掉越多,頭發黏在臉上,著實狼狽。
閻斯年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要離開,他又怎麼會為難她。
看到她哭泣的樣子,他胸口卻有些悶得慌。
“閻斯年,我求求你幫幫我......”她抹著眼淚祈求道。
“是嗎?可我記得,當時你口口聲聲說要等一個公正的答複,現在發現等不到了,就來這兒求我。”他聲音輕柔,一點一點幫她回憶她曾說過話。
薑念隻覺得自己被他緊緊扼住喉嚨,心底的不安被不斷放大。
“薑念,你說,你當時的堅持,可不可笑?”閻斯年抬頭,眉間壓了一層濃重的冰霜氣,眼底有些泛紅,像在嘲諷什麼。
薑念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狠厲的男人,眼淚也沒再掉。
忽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她心被栓了塊巨石,不斷往下墜。
“所以,你來見我,不是想幫我,隻是想告訴我,我當時的選擇是多麼的愚蠢,對嗎?”她艱澀道。
閻斯年笑了,盯著她的眸子卻是冷的:“是,也不全是。”
“你的意思是可以幫我?”薑念眼睛都亮了。
男人雙唇輕碰,很輕易地將她的心拋起來,又擲下去,讓她墜入冰窟。
他說:“跟我回去,續約。”
薑念幾乎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到牢房的。
她以為閻斯年會顧及舊情幫幫她,沒想到,他卻是想讓自己回去,做個萬人都可唾罵的對象。
翌日,薑念麻木地窩在鐵架床上,抱著膝蓋,低著腳尖一動不動。
從護工通知她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天的時間,也不知道爸爸現在怎麼樣了。
是生是死,又或者......變得和之前那樣,半死不活。
薑念想著,胸口越發悶痛。
她不清楚,於李珂而言,自己究竟能對她造成什麼威脅,非逼得她到這種境地才肯罷休!
“薑念,多少還是吃一些吧,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沒等出去,身子就已經垮了。要是真能出去,到時候誰來照顧叔叔?”林淺,也就是那位女警察,正擔憂地看著她。
薑念苦笑,她根本就沒辦法出去!
林淺打開鐵門,坐到她身邊:“薑念,我......我去幫你申請,讓你出獄一天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漲得微微泛紅。
薑念怔愣兩秒,緩緩將視線上抬,落到她臉上。
林淺還隻是一個實習小警察,沒必要因為她,牽扯進這些事裏麵來。
“不用了,我再想想,肯定會有辦法的。”她道。
“薑念,你相信我,我可以幫你擔保!”林淺急急向她保證。
“真的不用了......”薑念道。
說完,便背對她躺下,默默掉眼淚。
最近發生太多事了,別人稍微一點幫助,就能讓她感動得淚流滿麵。
哭得渾身在顫,嗚咽聲漸漸放大,旁邊的林淺動了動 ,發出布料摩擦的聲響。
正以為她要走的時候,一雙手拍在她肩膀上,替她拉好被子。
“薑念,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會找到你無罪的證據。”林淺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執著要幫她,也許是看她太可憐,又或許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
“真的不用,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萬一叔叔也在等你呢?你這樣不吃不喝,不等別人搞死你,你自己就先死這兒了!”林淺擰眉道。
薑念坐起身,胡亂揩了把眼淚:“我會連累你。”
她跟她不過才認識幾天,她做不到連累她。
“放心,我不能幫你其他的,讓你出去一天,也是有辦法的。”林淺安慰地握住她手,“你先多少吃點,我去找師父幫忙。”
“謝謝,真的謝謝!”她心底,又騰升出希望。
警察辦公室裏,林淺師父狠了狠心:“不行!現在還沒有證明她無罪的證據,絕對不能出去!”
“我一定會找到證據!”林淺直挺挺站在他麵前,漲紅臉辯駁,“況且她現在隻是想出去見自己爸爸一麵,會有警察跟著她一起,為什麼她不能去!”
“林淺,你要想清楚,你隻是個實習生,如果得罪了什麼人,我可能護不住你。”
林淺看著他:“那就不護,大不了我不幹了!”
“林淺!”
男人“砰”的一下拍在桌子上,連帶桌上的水杯也濺出水花,把申請表上的字暈成花。
他胸口劇烈浮動著,就快要喘不上氣。
林淺嚇得臉慘白一片。
半晌,他突然笑了:“好,你這骨子裏倒是硬氣!這個申請表,我給你簽。不過隻有一天!你全程跟著她,晚上八點必須帶著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