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隻見大廳依舊是一副縞素的裝扮，大廳中依舊還擺放著驍勇將軍鳳舞的棺木，布置得簡約幹淨，桌案上是幾盤她最愛吃的上等水果琥珀果。

“將軍已經過世半月了吧，怎麼還沒有下葬？”鳳舞問道。

逝世者，一般七天即應下葬，再晚也極少有人超過十天。

小廝歎了口氣答道：“唉，侯爺舍不得哪，說怕將軍想家，讓他再在家裏多待一段時日。”

鳳舞聽罷，隻覺得心中一陣酸悶。

大廳的一旁便是一間側廳，小廝恭敬有禮地說道：“可在側廳中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後院將慕容尋來。”

鳳舞朝他點了點頭，小廝便快步地小跑離開了。

鳳舞並沒有進側廳，望著棺木，她一步一步地走進了正廳。

走得近了許多才看清楚，桌上不僅隻有幾盤琥珀果，而是足足二十多盤，擺滿了整個香案。

琥珀果是十分珍稀的水果，一年的產量也是少得可憐的，桌上能見到二十多盤，可見實屬不易了。

“你是誰？”後麵一聲粗重的聲音響了起來。

鳳舞慢慢地轉過身，瞧著這一段時日未見，消瘦了一圈的老人。

她紅著眼，聲音些許哽咽：“小人是慕容的朋友，拜見侯爺！”

說罷，她雙腿一跪，頭“砰”地一下扣在了地上。

“砰”，“砰”，又是兩下。

連續扣了三下。

鳳舞抬眸，望向鎮國侯。

鎮國侯一襲黑衣，上麵並無半點花紋，將武世家，身體自是健朗，隻是頭發卻是在半月內白了許多。

鎮國侯瞧清楚鳳舞的臉後，聲音更加粗重了：“叫什麼名？”

“小人名叫鳳舞。”鳳舞恭敬地答道。

鳳舞的名字昨日突然在京都大火，聽說他前日彈了兩首曲子！

再有昨日一幅江山錦繡圖更是奪下了今年宮宴會的魁主，傳聞中是個厲害的人物。

鎮國侯雖是近日都沉浸在孫子過世的悲傷中，但是還是偶有聽聞的。

“你就是那個人？”鎮國侯有些麵色複雜地問道。

將武世家最是剛正不阿，鎮國侯又是一代老人，心中其實還是有幾分瞧不上倌人的。

鳳舞低聲道：“是。”

這般低眉順眼地跪在地上，倒是說不出來的乖順。

“起來吧。”鎮國侯也不知道這小倌為何要對他行這般的大禮，便隻當是信人們沒有見過大世麵，不懂如何行禮罷了。

“多謝侯爺。”鳳舞說罷，便直起了身。

瞧著這與鳳舞有三分相像的眉眼，鎮國侯眼中倒是多了幾分慈祥：“既是年紀輕輕，腹中又不是草包，便想辦法考取功名報效國家。”

話剛出口，鎮國侯便覺得自己有幾分僭越了，畢竟此人跟自己非親非故，自己說這些做什麼。

鳳舞聽罷，一張俊秀的臉上仿若白蘭花盛開一般，笑得極為燦爛：“侯爺所言極是，鳳舞定會聽話。”

鎮國侯一時又被這燦爛的笑容笑得莫名其妙。

好在打破尷尬氛圍的人來了。

“拜見祖父。”慕容祁過來拱手行禮，然後神色頗為複雜地瞧了瞧這笑得花枝亂顫的鳳舞。

“嗯。”鎮國侯應了一聲，便緩步著往內院的方向走去。

年輕人有年輕人要談的事，他自然不會不開明的在這裏擋著。

他的步履顯然沒有以前一般康健了，短短半月，竟是老態盡顯！

“侯爺。”鳳舞突然開口叫道。

鎮國侯不解地回頭望向鳳舞。

鳳舞眸子裏寫滿了遮掩不住的掛念和擔憂：“您一定要好好吃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了。”鎮國侯隻覺得瞧著這個年輕人，自己心中多天的鬱結似乎都疏散了許多，“鳳舞是吧？以後沒事可以來府裏多坐坐。”

鳳舞自然是求之不得，喜笑顏開地點頭應道：“好，隻要侯爺不嫌我煩，我定會隔三差五地來探望您。”

許是鳳舞實在是熱情過了頭，鎮國侯一時間也有些不適應，笑了笑緩步離去了。

“鳳舞？”慕容祁神色莫名地瞧著眼前笑成了花的鳳舞。

這樣的鳳舞和昨日他在將軍府中見到的鳳舞簡直就是天差地別，莫非是今日鳳舞心情好了？

可惜純屬慕容祁想多了

鳳舞見鎮國侯沒影了之後，一張臉立即沒有了半分笑意，麵無表情地瞅著眼前的慕容祁。

“慕容，我今天可是給你麵子才來這裏的。”鳳舞一臉漠色道，“你不是說要讓你那不懂事的妹妹給我道歉嗎？”

這突然變臉的速度實在是叫他猝不及防。

氣度竟然那麼小。

“怎麼？莫非，慕容說話不算話？”鳳舞麵帶冷笑，作勢就要離開，“既是慕容是在開玩笑，那麼鳳舞也就不當真了。”

慕容祁好不容易是把鳳舞等來了，豈會讓她輕易離開，他趕忙賠笑道：“鳳舞說的是哪裏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當然是說話算話的，我已經叫人去請舍妹了，她馬上就會來了。”

幸好他昨日已經警告過鳳佩嬌，她若是不想做個棄婦，今日應當會配合。

鳳舞聽罷，滿意地點了點頭。

慕容祁立即道：“鳳舞請往側廳請。”

鳳舞十分自來熟地便朝側廳走過去，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全程沒有看慕容祁一眼，毫無半點禮數。

慕容祁心中氣極，麵上卻是不顯，讓人上了好茶招待著鳳舞。

兩人等了一會兒，鳳佩嬌才姍姍來遲。

鳳佩嬌剛進正廳便瞧見鳳舞一臉挑釁地坐在那裏品茶，她隻覺得自己心裏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十分不是滋味。

在接收到慕容祁警告的眼神後，鳳佩嬌寸步難移地一步步挪到鳳舞的麵前，低聲道：“鳳舞，昨日是我不知禮數說錯了話，希望能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

鳳佩嬌的頭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但是椅子上的鳳舞顯然一副傲慢輕狂的模樣，沒把這鎮國侯府的小姐看在眼裏。

她細細地品著茶，好似鳳佩嬌不存在一般。

鳳佩嬌隻覺得臉上燒得蠟紅，但是一旁慕容祁的眼色令她不得不再開口：“鳳舞，我真的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