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歡心頭稍喜,微微笑了笑,道:“那便謝過九殿下。”
“不必,”盛崇光麵上的笑意收起,語氣疏離而冷淡,“這是你應得的。”
昨夜自己誤會於她,與江念歡發生那事時,以為是有婦之夫,所以並未溫柔留情,想來江念歡怕是吃了不少苦頭。
他不是個隨意欺負弱女子的登徒子,對於這些舉手之勞的小事,自然不會拒絕,便作彌補。
江念歡卻不懂他話裏的意思,稍愣須臾。
江念歡想要說什麼,卻考慮當下場景,又對上盛崇光冰冷的視線,最終什麼也沒說。
這時,章飛又摸出一個瓷白的小瓶來,遞給江念歡道:“世子妃,這是殿下贈送您的,說是對付擦傷之類的,極好用。”
江念歡奇怪的皺了皺眉,送這個給她做什麼?
章飛似是瞧出她疑惑,主動解釋道:“是殿下母妃聽聞,世子妃常會在家中跟著習武,身上難免會因此有些小刮傷,特地命殿下送來給您的。”
江念歡想了想,這倒是有可能的,九殿下母妃與娘親關係極親密。
且這藥膏也許用於外部肌膚,也許對昨夜造成的傷有用......她身子十分不適,如今也沒什麼銀子去買好藥,嫁妝都被沈和致那個渣男扣走,她如今還未能拿回來。
思量幾番,江念歡倒不扭捏,接了過來,再次道了謝。
盛崇光沒多留,離開了此地。
江念歡身上十分不利索,陪了會兒寧清月,便率先去了院內的小殿。
碧柳跟在她身後,將房門謹慎的關上,走到她身邊緊張道:“小姐身上還是不利索麼?”
江念歡點了點頭,“蕭妃娘娘送來的藥也許有用。”
她將瓷瓶摸出來,道:“你去外頭守著。”
碧柳不敢耽誤,忙站到了外頭,生怕有人靠近。
江念歡拖著很不舒爽的身子,帶著幾分羞憤的心情,慢慢將藥往身上各處淤青吻痕抹去。
藥膏冰冰涼涼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塗上去後顯而易見的覺著好受了許多,江念歡輕歎一聲,這藥當是很名貴的。
想到蕭妃送來的,心裏有幾分感動,到頭來能救娘的,竟然是她的手帕交。
緊接著卻又想到,蕭妃的兒子盛崇光。
據說是因常年生病,麵上起了不少喝藥後留下的後遺症黑斑,所以帶了麵具。
但他麵具下有一雙丹鳳眼微挑,含著清淡的冷意,卻有格外有神韻風采。
極其有辨識度,根本不會與旁人的弄混。
竟然......有些像前世自己的孩兒?
她前世的孩兒,也是有一雙極其有韻味神采的鳳眼。
江念歡被自己這一想法驚到,驀然想起來,前世那乞丐可與自己的孩兒半點兒都不相似。
又想到籠子旁邊那玉佩,絕不是那小乞丐會擁有之物,這代表前世的確還有第二個人出現!
江念歡忙去摸索身上,卻發現那塊玉佩不見了。
消失得無影無蹤!
也許是昨夜遺落在了那間屋子裏,江念歡想著,得抽空回去找找才行,自己前世的孩兒與盛崇光的那雙獨一無二極具韻味的丹鳳眼,這認知太可怕了。
彼時,門被人敲了敲,傳來碧柳小心翼翼的聲音:“小姐,您好了麼?”
“你進來吧。”
碧柳嘎吱一聲將門給推開,又將門給關嚴實了,才疾步走近了,道:“這小屋子可是下人房,可小姐的閨房自出嫁後,便被二小姐給獨占了,這可怎麼辦?”
江念歡唇角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怎麼辦?
自然是要搶回來。
古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說法,江念歡又不得寵,她那閨房,是當初兩個舅舅給她在國公府定下來的,特地找人修葺,是藏在深院裏頭的一處小高閣樓,冬暖夏涼,下頭是一片蔥蔥鬱鬱的花圃。
到了花期時,花開蝶舞,美似雲霞幻夢,是一處難得的人間寧靜處。
自她出嫁,江夢怡便霸占了那小閣樓,如今還住在裏頭怡然自得呢。
前世她聽從了沈和致與那個渣爹的說法,嫁出去了便莫要從娘家索取什麼,便任由江夢怡獨占。
眼下想想,她前世當真蠢到了家!
但此刻更重要的是娘親這邊的藥膳問題。
江念歡問道:“這個時辰,下人是不是要給娘送湯藥了?”
碧柳估算了一下時辰,道:“正是。”
“去瞧瞧。”
江念歡便要抓她個現行。
江念歡邁步重新進了寧清月的屋子裏,鼻息間充斥著清苦的藥味兒,她方才進去沒多久,便有丫鬟端著湯藥來,道:“夫人,該喝藥了。”
寧清月虛弱地從榻上支撐起了身子,張嬤嬤去接了湯藥,當著那丫鬟的麵兒,背過身去喂給寧清月。
卻用身子給擋住,小半碗的湯藥盡數傾倒了下去,又被提前準備好的布褥給吸幹。
江念歡全程盯著那小丫鬟的神色,見她一直關注著寧清月那頭,眼瞧著張嬤嬤將空了的碗放回來,她如釋重負般微鬆了口氣,接了空掉的碗便要離開。
江念歡這時喊住她:“等等。”
丫鬟腳步微頓,狐疑的眼色瞧著她:“世子妃還有何吩咐?”
江念歡道:“你是什麼人,我從前從未見過你。”
她這話不假,寧清月院子裏的下人並不多,隻因徐姨娘克扣,分配的下人並不符合寧清月的身份。
是以所有人她都有印象,唯獨這小丫鬟她不曾見過,而前世不知其中詭計多端,便也不曾注意到她。
丫鬟垂著頭,畢恭畢敬的語氣:“奴婢是前陣子徐姨娘分派過來的,奴婢名喚紅雙。”
“徐姨娘說,夫人身子不見好,院裏需要多加些人手,便派了奴婢來為夫人煎藥。”
江念歡心中冷意遍布,果然是那徐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