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卻又不滿章飛的稱呼，沉聲說：“江家小姐？”

章飛立即改口：“與......世子妃無關。”

盛崇光不知怎的，聽見這稱呼更不滿了，他眼眸暗而冷，說：“那宮女呢，誰的人？”

章飛說：“......沒查到，她自盡了。”

盛崇光默了半晌，章飛以為他要發怒，做好了被斥責的準備，卻不想他隻是淡聲道：“下去吧。”盛崇光瞅著手中巾帕，回想起了昨夜那一場荒唐。

雖是意識不清，卻也能深刻感受到，江念歡的青澀和顫抖，她似乎......還是完璧之身。

可她明明已經成親半年之久。

這麼說來，的確是自己誤會了她，且還放了狠話羞辱她，反倒是自己奪了人家的身子。

且她言語之中，似乎也是被人坑害的。

這般想，他心裏更不悅了，仿佛自己是欺負那弱女子的登徒子似的，難怪她當時想殺自己的心都有了。

盛崇光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了幾分不爽。

他微微皺眉，衝外頭喊道：“章飛。”

章飛立即出現，走上前來行禮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準備些上好的藥膏來，與我一道去國公府。”

章飛臉色微緊，“殿下是受傷了嗎？要何種藥膏？”

盛崇光俊美的容顏上閃過一抹寒芒，章飛一愣，清楚這是他生氣的前兆，卻也隻不過一秒， 他便又收斂了起來。

“你便對大夫說，是女子受傷的藥膏，要極好的，銀子不是問題。”

章飛沉思了少時，頓時明了，一時間心中驚訝，卻不敢表現出來，回想殿下讓自己所查之事，還用多問麼？

再問那便是掉腦袋的事了。

章飛速度極快，沒過多久，便將東西準備好，跟著盛崇光去了國公府，除了特地吩咐過的藥膏，還帶了一些上好的補藥，是帶給國公夫人的。

*

這頭，江念歡得了允肯，連細軟都沒收拾，便帶著碧柳回了國公府的家。

本就是不受寵的嫡女，回家中並無旁人迎接詢問，一路上倒也是暢通無阻。

江念歡直奔母親的院子，進了屋內，一股濃濃的藥味兒撲鼻而來，她走到床榻邊，見寧清月臉色似乎更不好了，不由得皺眉，柔聲喊道：“娘，您是不是又喝那個藥了？”

寧清月的意識本在昏昏沉沉中，被病魔折磨得十分難受，驟然聽見女兒的聲音，愣了一愣，緊接著又回過味兒來，女兒已經出嫁了，怎會在此地呢。

她連睜眼的力氣都不想耗費，五臟六腑因生病疼得要命，隻虛弱道：“張嬤嬤，我是不是快到盡頭了，我聽見歡兒的聲音了......”

聲音虛弱無力，仿佛是從遙遠的天際傳過來，縹緲極了。

張嬤嬤立在一旁，見狀哽咽道：“夫人，是小姐回來了，她來看您了。”

寧清月聞聲，緩緩睜開了眼，果然瞧見床榻邊兒上站著的少女，不是自己的歡兒又是誰？

她頓時眼睛裏覆滿了淚光，伸手就去拉江念歡，“歡兒，你怎麼回來了，你夫家那邊......”

“娘放心，是婆母親自允許我回府照顧您的，再說，公爹為人正直孝順，若是知道我此番孝道，定然也不會說什麼的，”江念歡見母親身子這般虛弱，都出現了幻覺，想起前世種種，更覺心痛，恨意滔天。

她拉著母親的手，說：“娘，那藥湯您可有繼續喝？”

寧清月虛弱極了，沒了說話的力氣，張嬤嬤在旁道：“沒了，自從上次小姐說過後，我們一直都是按照你的法子，偷偷倒掉了的。”

張嬤嬤說著，摸出帕子抹眼淚，疼惜地說：“可即便如此，徐姨娘那邊更是不肯請大夫，克扣這兒的月例，我們如今，是連好點兒的藥材都買不起了。”

“小姐你瞧，這才沒兩日，夫人的身子就成了這般......”

江念歡皺眉，心疼得難以呼吸。

她拍了拍寧清月的肩膀安慰，道：“娘請放心，下午女兒便去為您帶些上好的藥材來。”

她話音才落，隻聽院外響起一道有力的聲音：“九皇子到！”

屋內所有人皆是稍愣，旋即反應過來，忙轉身向著門外看去。

隻見盛崇光立在那裏，他穿著一身白衣，那白色之中卻又壓了金色的暗紋，金色矜貴，光看著便有淡漠高貴難以觸及的感覺。

那張俊臉俊美到人神共憤，即便戴了麵具，仍舊難掩其天人之姿。

這間屋子暗淡而破舊，都是江念歡父親寵妾滅妻的結果，然而卻因他的到來，讓這小小的房間都變得明亮起來一般。

盛崇光走進，在江念歡麵前站定，他長得極高，在她麵前時透露下一片暗影。

江念歡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昨晚，眼前的九皇子與昨夜那人身形實在相似。

可那人武功高強，又豈是他一個病弱皇子能比擬的。

江念歡回過神來，她跟著張嬤嬤等人行禮：“見過九殿下。”

盛崇光接著窗紙透進來的微光，瞧見江念歡漂亮 的容顏上，爬上的那似晚霞般的緋紅，心頭莫名有幾分愉悅。

他沉聲說：“本殿受母妃的托，來瞧瞧寧姨。”

寧清月咳嗽兩聲，虛弱道：“殿下，饒臣婦身子不適......”

“無妨，”她話還沒說完，被盛崇光淡淡打斷，他卻連打斷人說話都那麼優雅斯文，他示意了身後的章飛一眼。

章飛忙提著藥上前來，遞給旁邊的張嬤嬤，道：“這是我們殿下帶來給寧夫人的，還請收下。”

張嬤嬤心頭感動，想不到這種時候，雪中送炭的卻是夫人的閨中密友之子，而那夫君......

她收了藥包，連連道謝。

盛崇光這時又道：“母妃掛念寧姨身子，昨日說，要接您入宮小住幾日。本殿此刻看來，寧姨的身子怕是不適合挪動。”

“適合的，適合的！”

寧清月還沒開口，江念歡便先道：“我娘過兩日身子有好轉，還是能入宮的，九殿下，到時我陪著娘一起，定不會出什麼差錯。”

江念歡深知，在這府裏頭，隻會讓娘處處受到江夢怡那母女倆的迫害，瞧瞧這漆黑采光極差的小屋子，哪裏合適養病？

可若是進宮，有盛崇光母妃的照拂，那就不一樣了，甚至是說，寧清月還能得到一定的保護。

想至此，江念歡仰著頭，雙眼隱隱含著期待看著盛崇光。

畢竟寧清月能不能進宮，實則全看眼前之人。

他若是不想讓她入宮，大可以在他母妃麵前說，是國公府拒絕了美意，到底他母妃不得出宮，不會知道真相。

盛崇光微微垂眸，瞧著她那張暗藏期待的小臉，半晌，唇邊緩緩放出一個微微的笑容來，那笑容卻並不暖，甚至有幾分江念歡看不懂的深意。

“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