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唉！”忠叔還有些可惜，“小紅姑娘看起來很能打的樣子，要是她願意留在少爺身邊，也能多保障一分少爺的安全。”

顧培風聽了這話不免好笑，“我又不是什麼香餑餑，沒那麼多人想要取我的命。”

忠叔不大讚同，“您這昨日才落腳，又是被人誆騙賭博，又是被人半夜威脅，還不夠麻煩呢？”

顧培風手指敲了敲桌麵，“這其實隻是一樁事，想害我的也是同一人。”

忠叔沉默了下，顯然也想到了對方是誰，忍不住咬牙，“這羅氏簡直是太囂張了，應該讓夫人好好給她一點教訓！”

“不。”顧培風抬手打斷忠叔，“此事不要告訴母親。”

顧夫人脾氣火爆，性格衝動，若是得知自己的兒子剛回家就接連遭遇麻煩，定會怒不可遏去找羅嫣然質問。

顧明德本就因為他的事連帶對顧夫人也不滿，加上平日就偏袒羅嫣然，顧夫人沒有證據隻會吃虧。

“這顧老三可不就是最好的證據麼？”六福不懂，今日顧老三那態度，顯然是已經換了陣營，隻要顧老三親自把真相告知給顧明德，還怕收拾不了羅嫣然？

顧培風看了眼六福，這孩子怎麼那麼天真呢。

且不說他剛讓顧三爺把陣營換到他這邊，以後顧三爺就是他這方的人，若到顧明德麵前告狀，誠然會讓羅嫣然有麻煩，但他自己不也折損了人麼？

再就是二人今夜才達成共識，還沒有真正開始合作呢，顧三爺憑什麼要為了他折損自己？

架在顧三爺脖子上那把匕首已經移開了，顧三爺願意和他合作是將利益最大化，但顧三爺也完全可以像白天賭局那樣翻臉不認，屆時他又能如何？

“六福，如果有人騙了你，是另一個人告訴你真相讓你更憤怒，還是你自己發現真相更憤怒？”顧培風問。

六福仔細想了想，如果是別人告訴他有人騙了他，他第一反應可能是質疑真假，然後才會憤怒，但如果是他自己發現的話，那必然會更加憤怒。

“第二種情況！”六福篤定地說。

顧培風點點頭，“這就對了，有些事情你去告訴別人，遠沒有讓別人親自發現效果更好。”

忠叔看了會兒顧培風，自覺地低下頭，“少爺打算如何做？”

顧培風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站起身抻了個懶腰。

“時辰不早了，先去睡覺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六福神情憋屈，心裏像有隻貓爪子在撓似的。

少爺到底打算怎麼做？為什麼就不肯告訴他呢？

顧培風看出六福的著急，卻愣是不肯再多說半個字。

經過六福身邊的時候，他屈指力道不大地敲了敲六福的腦瓜，“性子別那麼急，沉得住氣才能抓得了獵物。”

六福委屈地摸著腦袋瓜，待顧培風離開後，小聲和忠叔抱怨。

“少爺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少爺了，讓我又敬又怕，不像以前還能稱兄道弟。”

忠叔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以後說話做事要更有分寸，若是仍向從前那般，當心少爺換了你。”

六福眼睛一睜，立即有了危機感。

“不行不行，我可是對少爺最忠心的，其他人哪兒能比得過我？”

“那還不趕緊去睡覺？夜熬多了當心變傻。”忠叔故意危言聳聽。

六福倒是真被嚇到了，也不敢再多說，趕緊就跑回了房。

等到後院重新安靜下來，顧宅陷入黑暗之中，一牆之隔的院外，白素心身形慢慢在黑夜中顯現。

隻是被發配鄉下就變了性子麼？還是說這個顧培風以前就在偽裝？

白素心傾向於第二個猜測，一個人的性格變化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成，但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這個顧培風就更有意思了。

沒想到京都那群草包之中竟然還有這麼個鳳雛，她得盡快將此人告訴給主上，若能收歸己用自然更好，若是不能......

白素心眉頭蹙了下，沒去想這種可能，身影幾個閃現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翌日，天色剛亮，顧三爺還在呼呼大睡，就被自己的大孫子喊醒了。

“爺，顧家那個大少爺說要見你。”顧長明站在門外說。

“嗯？顧家大少？”顧三爺擦了擦口水，從床上爬起來。

顧三爺是顧家族老，家資在顧家村來說還算豐厚，專門修建了青磚房，還有待客用的堂屋，雖比不得顧家的闊氣，但在一眾木屋草屋的鄉野來說也算不錯了。

顧培風沒等多久顧三爺就出來了，要說顧三爺的確是個人才，打一見到顧培風，他臉上就堆起笑容，親熱的招呼起來，絲毫看不出半夜二人才達成共識，在此之前更是兵戎相見。

“大少爺今兒個怎來得這麼早？長明，快把之前劉縣令送我的明前茶拿出來，給大少爺沏上。”

顧培風聽出顧三爺話裏炫耀的意思，順著說：“三爺竟還與劉大人有交情？”

顧三爺得意地笑笑，卻又故作謙虛，“多年前幫了他一點小忙，未曾想他去年竟調來了陵縣做父母官，我這也是運氣好，湊巧罷了。”

若是一般交情，頂多贈點金銀財物也就打發了，這贈茶可不一樣。

沒見皇帝若賜茶，往往都是賜給深得帝心的寵臣麼？一般的大臣也就賞點金銀寶物，或是升官加爵，賞完了事兒也就過了，皇帝都未必能記得住這個人。

反而是那些看似不怎麼起眼的東西，卻還能讓皇帝賞賜的，才是真正被皇帝看重的人。

所以什麼小忙能讓一個縣令將茶葉贈予一個鄉野村夫？顧培風挑挑眉，倒也沒有多問。

“我今日來，是有兩件事要與三爺商量。不知三爺可否有空？”

茶上來了，顧三爺牛嚼牡丹般牛飲一口，將茶盞放到一邊，豪爽開口：“大少爺有話直說。”

顧培風看了眼上完茶卻並沒有離開的顧長明，沒說什麼，直接道：“這第一件事，是樁生意，這麼說吧，若這樁生意做得好，將來別說是陵縣，顧三爺威名便是整個越朝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