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嗯？”

看著跑去傳信的小太監，薑文和薑寧衣頓時都無比困惑。

禮部袍服監管，就是管著一群裁縫製作宮中服飾，九品小官。

天字號獄長，就是管著一群獄卒和犯人的牢頭，從八品。

禦馬監牧馬驛，就是為宮中養馬的馬夫，連品級都沒有。

堂堂大漠天子，隻有這些不入流的芝麻官能做心腹。

這混的，未免有些太慘了吧？

“臣蘇廉，參見陛下！”

“臣宋懷義，參見陛下！”

“末將嶽漢武，參見陛下！”

短短半柱香的光景，三人便陸續來到殿內。

他們的穿著打扮，樸素得有些寒酸。

與華服雲履的群臣，形成鮮明對比。

文武百官們麵麵相覷，全都滿臉懵逼，不明陛下何意。

唯獨荀振良微微眯起眼睛，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身為門生故吏遍天下的荀家族長，他自再清楚不過。

麵前三個人，曾經都是身居高位的禦前重臣。

蘇廉是監察院禦史，負責監管朝中文武是否有貪腐之舉。

宋懷義是文華殿大學士，負責修正史書，代筆聖旨。

而嶽漢武，更是曾經的殿前大將軍，掌管大漠王朝所有兵馬。

當初他們三人，都是因為直言進諫，冒犯聖駕。

加上荀振良從中煽動，才讓陛下將三人奪 權貶斥，改由自己的心腹接掌。

“三位愛卿，請起。”

李默神情柔和些許，淡笑著問道，“今日朕召你們來此，是有一事相問。”

蘇廉等人相視一眼，都不由心生疑慮。

這個昏庸無能的皇帝，滿腦子隻有貪圖享樂。

又會有什麼事，詢問他們這些剛正不阿的罪臣？

“大涼王朝天子薑文，攜三公主來我大漠王朝覲見。”

李默淡淡道，“方才荀愛卿勸我，將三公主許配給張相國之子張彥。”

“不知三位愛卿，如何看待這門親事？”

“斷斷不可！”

蘇廉毫不猶豫，第一個斬釘截鐵地拒絕。

“張相國在任三十餘載，飽受陛下恩寵，已經位極人臣。”

“若讓他再與大涼王朝結秦晉之好，則內禦群臣，外通異邦。”

“如此，陛下恩威何在，皇權何在？”

宋懷義思忖片刻，也搖了搖頭。

“古有成例，但凡王朝聯姻，雙方都必須是皇族宗親。”

“張相國雖位高權重，但終究不過是陛下的臣民。”

“倘若讓他的公子，迎娶大涼王朝三公子，那便是目無君上，禮崩樂壞！”

嶽漢武沉聲道，“大涼王朝兵馬精銳，窮兵黷武，多年來樹敵無數。”

“尤其大周王朝，與大涼勢同水火，且距我們隻有百裏之遙。”

“倘若我們公然與之聯姻，必然遭到大周的質問和敵視。”

“敢問屆時，陛下該如何應付？”

三人從各自的眼光，將各種角度的弊端都一一指出。

荀振良、張之遠等人，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陛下竟然會想出如此對策。

在這種時候，將這三個不識時務、被罷官貶斥的蠢漢搬出來。

簡直就是火辣辣地，打了在場所有臣子一個耳光。

“荀愛卿，聽到了嗎？”

李默淡淡道，“這三位愛卿，已經將朕的憂慮一一道出。”

“大漠王朝的有識之士，還沒有死絕。”

身為昔日天子的影子，李默再清楚不過。

整個大漠王朝的朝堂上下，已經盡是荀家的門生故吏。

唯有蘇廉、宋懷義、嶽漢武三人，是朝中為數不多的賢才忠良。

也正因為如此，荀振良才將他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利用自己手眼通天的手段，以及天子的言聽計從。

才將這三個真正忠心耿耿、剛正不阿的諍臣，生生排擠出朝堂。

李默心中，其實很感激。

幸虧那個昏庸天子，整天隻知道貪圖享樂。

沒有下令斬草除根，殺害這三位忠臣。

讓自己現在不用孤軍奮戰。

可以親賢臣，殺小人！

“陛下聖明！”

荀振良惡狠狠瞪了蘇廉等人，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威脅之意。

自己剛剛親口許下的承諾，卻這麼快就被啪啪打臉。

“老臣告退！”

當即他再無話可說，隻得一拂衣袖轉身離開。

“臣......也告退！”

“臣賤體有恙，陛下見諒！”

張之遠等人也紛紛告退，向荀振良表忠心。

薑文和薑寧衣，心中暗暗驚駭。

身為君王，殺死自己的臣子，並不算什麼壯舉。

但是，能將百官擁戴的權臣駁得啞口無言，氣急敗壞而去。

換做他們大涼王朝的君王，絕對沒有這般強勢和膽識。

“這位大漠國君，絕非傳言中的那種昏庸無能之輩。”

薑文心中暗暗思忖。

“相反，是一位深不可測的雄主！”

“這種人，既難以結交，也斷不可得罪。”

“離他越遠，越安全！”

想到這，薑文立刻滿臉熱情假笑，拱手抱拳走上前。

“君上真是雷厲風行，至賢至聖！”

“既然如此，我們便告辭了。”

然而，他們轉身正準備離開，立刻有十幾名近衛衝上來擋住殿門。

“君上這是何意？”

薑文臉色有些怪異。

“大涼太子想走便走，朕不會阻攔。”

李默淡淡道：“但是按照先約，三公主應在我大漠留客一年。”

“身為大涼皇族成員，還望你們不要失信背約。”

“這......”

薑文咬了咬牙，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此次前來，是為了讓大漠割出部分疆土。

以確保他們大涼，能在與大周王朝的對峙中立於不敗之地。

但萬萬沒想到，大漠天子竟如此霸道強勢。。

非但沒要到半寸疆土，反而將自己的三妹賠上。

若是就這麼回去，如何向父皇交代？

正當薑文心中糾結、躊躇不定之際。

薑寧衣突然頷首作揖，淡笑開口。

“願賭服輸，天經地義。”

“皇兄，寧衣願在大漠王朝客居一年。”

“三妹！”

薑文眉頭緊鎖，心中無比焦急。

畢竟此事，不僅關乎三妹的清白。

更是整個大涼王朝的奇恥大辱。

“還是三公主深明大義。”

李默滿意笑著點了點頭，“薑文太子，你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