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麼？！”

滿堂文武，皆為之一愣。

陛下從前可是對相國百依百順，言聽計從。

今日，怎麼還有了幾分反骨？

“陛下，為何不準？”

張之遠微微眯起眼睛，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但他仍然心存一絲僥幸，咬咬牙繼續說道，“請陛下三思。”

“三公主身為大涼皇女，地位尊貴。”

“若與我大漠聯姻，必能讓我們兩家關係更加緊密......”

“朕的話，你沒聽清？”

李默雙目寒芒迸射，聲音中多出幾分不怒自威的龍氣。

“三公主身為大涼皇族之女，即便與大漠聯姻，也當由朕安排。”

“無朕恩典，爾這老匹夫安敢倒反天罡？”

張之遠徹底慌了神，被這一番狗血淋頭的喝罵，罵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旁薑文、薑寧衣兄妹，心中也暗暗嘀咕起來。

“外界傳聞說，大漠王朝的軍政要務，皆由朝中官員掌控。”

“而龍椅上的天子，不過是一個昏聵無能的傀儡。”

“若這李默真是傀儡天子，怎麼可能當眾讓當朝宰相如此難堪？”

“我們的情報眼線，難道都是飯桶不成......”

眼看著氣氛僵持不下，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走上前。

“陛下，老臣有言進諫。”

李默居高臨下俯視著老者，淡淡道：“講。”

“張相國多年來為國操勞，政績卓著。”

“他的幼子張彥，身為羽林衛左將軍，年僅二十便久經沙場，屢立戰功。”

“與大涼王朝的三公主，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請陛下給老臣一個麵子，答應下這門親事。”

“如此，非但成就一樁百年姻緣，對陛下的千秋大業也多有益處！”

看著老者滿臉自信，李默眼中流露出一抹殺機。

老賊，好大的膽子。

這個老頭名叫荀振良，身居大司空之位。

但比起官職，他的另外一層身份才更加可怕。

那便是，帝都荀家族長。

承蒙三代君王寵幸，荀家堪稱大漠王朝的首屈一指的名門望族。

荀家的家族子弟和門生故吏，都在朝內朝外身居要職。

就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張之遠。

其實都隻不過是荀家養的一條狗而已。

身為曾經那個昏聵天子的影子，李默自然對這一切都了若指掌。

同時，他心中也明白了一件事。

荀振良之於自己，就仿佛梁冀之於漢順帝，曹操之於漢獻帝，鼇拜之於康熙。

若是不幹掉這個老賊，那自己這個天子，早晚會死在他的手上。

荀家，非除不可。

張之遠及身後群臣，一個個都滿臉自信。

雖然陛下今天言談舉止有些異常，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但荀老都親開金口做和事佬，便沒有什麼意外了。

陛下想要穩坐在這張龍椅，就必須仰仗荀家的勢力。

他即便再愚蠢，也不可能不給勳勞的麵子......

“荀振良，你好大的口氣。”

李默冷然一笑，厲聲喝道，“你有多大的麵子，能讓朕回心轉意？”

“陛下，你說什麼？”

荀振良微微怔了怔，表情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這個廢物皇帝，今日究竟是吃錯什麼藥了？

當著文武群臣的麵，連老夫的麵子都敢駁斥。

簡直是反了！

“陛下，讓張相國的公子迎娶三公主，並非老臣一人之意。”

“而是群臣所盼，眾望所歸，萬民所願！”

“如若陛下不信，可以問問您的臣子們。”

方才張之遠被訓斥，文武百官們一個個都沉默不語。

而此時荀振良發話，眾人立刻紛紛上前，出言附和。

“陛下，荀老言之有理！”

吏部尚書祝霆恭敬道：“請陛下納荀老忠言，答應這樁親事！”

“荀老一片忠心，天地可鑒！”

大將軍何縉雲振臂高呼：“若陛下不答應，末將今日便跪死在玉階下！”

刑部尚書、戶部尚書，以及樞密院、翰林院的老夫子們。

各方勢力的官員都紛紛表態，齊齊跪倒在荀振良背後。

薑文和薑寧衣對視一眼，眼中狐疑之色更甚。

“滿朝文武，竟全都心向荀振良。”

“堂堂一國之君，要昏庸到何等地步，才能與所有臣子離心離德？”

“難道這個李默確實是個昏君，剛剛的威嚴隻是巧合？”

身旁的薑寧衣則神情黯然，悲怒交加。

“兄長，我早就聽說，張之遠的兒子張彥，是個不學無術的好 色之輩。”

“他能做上羽林衛左將軍，全是仰仗自己父親的身份，自己沒有半點德才。”

“寧衣即便是死，也絕不下嫁給這等紈絝子弟！”

然而話未說完，薑家兄妹便齊齊打了個寒顫。

此時此刻，李默眼中的殺氣，已經壓抑不住地呼之欲出。

張之遠那不成器的紈絝兒子娶個媳婦，關天下萬民屁事？

這群奸臣為了跪舔荀家，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陛下，老臣所言非虛吧？”

荀振良心中無比得意，微笑道：“雖然陛下是九五之尊，但也決不可忤逆滿朝文武之心。”

“請陛下，答應這門親事。”

李默冷然一笑。

想要借百官之口給自己施壓，強行逼迫自己就範？

換做以前那個無能天子，肯定已經乖乖妥協。

但是用來對付自己，他打錯算盤了。

“諸位愛卿，你們都認為朕應當將大涼王朝的三公主，許配給張相國的公子？”

“當然！”

荀振良自信道：“眾臣的心意，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

“倘若有一位臣子認為這門親事不妥，老臣便絕不再提及此事。”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可謂是徹底堵死了李默之口。

正當眾臣都認為陛下定會答應，薑寧衣心中絕望慍怒之際。

李默突然冷然一笑，不緊不慢開口。

“在場諸位愛卿，雖然都同意荀愛卿之言。”

“但這不代表，我大漠王朝的所有臣子都同意。”

荀振良麵露狐疑：“陛下此話何意？”

“來人！”

李默淡然喝道，“將禮部袍服監管蘇廉，天字號獄長嶽漢武，以及禦馬監牧馬驛宋懷義，都請到華陽殿來見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