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遙逼緊幾步,不給她任何閃躲的機會,手指再度挑起她下巴,似笑非笑地道:“虛鳳假凰?飛哥妹妹確定嗎?哦,其實你堅持這麼想也沒什麼,畢竟在雲家,嫡長女以後的身份地位才是真正的尊貴,比我這雲家二公子的身份可尊貴多了。怎麼算我都不吃虧,不如你試一試,本公子隻不過是脫下男裝,從公子遙變成雲府嫡親大小姐,一點損失都沒有,對了,那時未來的太子妃的位置非我莫屬喲。”
雲飛遙手指從雲飛歌下巴上離開,冷笑著繞她轉了一圈,道:“隻是洞房花燭夜,太子驗貨後,發現我其實竟還是公子遙,飛歌妹妹你說你會不會很慘?當然了,如果洞房花燭夜我平安過關,那我就是貨真價實的太子妃,唉呀,到時飛歌妹妹的下場也不算美麗喲。當然,為了我親親家族,為了我美麗如花的妹妹,我一定會給你找一個我滿意的夫婿的。”
雲飛歌臉色灰白,一個趔趄,險些倒地,她原本通過蛛絲馬跡,認定雲飛遙或許是個女兒身,正慶幸可以抓住她的把柄要挾她,卻沒想到雲飛遙已經無恥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以致於她深深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畢竟哪個女子會如此無恥如此下三濫?
雲飛遙冷哼一聲,收回手指,無視雲飛歌眼裏的恨意,大步流星,出了候府,躍上馬車,沉聲吩咐車夫:“走罷。”
她不怕雲飛歌告密,亦不怕她對自己的仇恨,正如她警告雲飛歌所說的,最壞的結果,不過是重回宿命,成為太子妃,可她豈會認命?要說雲飛歌對自己的仇視,那是數年前就有了的。
十幾年前,雲飛歌母女進府時,是以大伯家的妾氏庶女的身份來投奔的,隻帶一封大伯的家書給母親,說是難容於大伯母,為保家和,不得不遣她們投奔她父親。
她苦笑一聲,母親雖瞧不上飛歌娘親妾氏的身份,卻也念在同是雲家人的份上,收留了她們,卻不想善良隻不過是引狼入室......過去的事她懶得想了,若是雲飛歌安安分分地,到了年齡,雲家自會托人給她尋一門好親事,卻不想雲飛歌對她一直有著莫名的恨意,雖然她一直不明白雲飛歌有什麼資格恨她。
要說恨,隻有娘親有資格恨,她可以恨雲飛歌母女,更可以恨父親。唯獨雲飛歌沒資格恨!
到了瑞王府,已是巳時四刻,仆從見到請柬後,熱情將雲飛遙引入宴廳。
踏進宴廳,雲飛遙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她終於知道來之前為何心緒不寧了,因為她看到了宴廳內坐在女席主陪位上的楊如月!她名義上的未婚妻,楊如月!
楊如月自然也看到了她,清冷的芙蓉麵瞬即沉下來。雲飛遙內力深耳朵也尖,清楚地聽到楊如月用鼻子哼了她一聲。
雲飛遙摸摸臉,鎮定如恒,沒事,她臉皮夠厚,不怕被美女冷哼。詢了門口的管事,問明自己的座位,進門朝已經就座的諸人團團一揖,算是打過招呼了。
坐安穩後,端茶抿了一口,目光再未敢看楊如月。半盞茶喝下,忽然反應過來,瑞王為何會邀請楊如月和老三王爺家的郡主,卻原來是陪那位公主的,免得那位公主無人說話受了冷落。
抬眼偷偷向楊如月瞧去,人如其名美如月仙,尤其是渾身透著如月華清冷的氣質,不似時下千金小姐那般嬌羞,也不似那些寵壞了的大小姐那般驕蠻跋扈,反而落落大方,進退有禮,實在是引得人不由自主地看她......
正自入神間,聽得管事一聲吆喝:“瑞王爺駕到。”
她立即起身,隨眾人一同向東方旭行禮。
東方旭微笑請大家入席,側目看了雲飛遙一眼,嘴角勾了下,隨即又隱下。
雲飛遙一雙眸子緊盯著東方旭,沒放過他一絲情緒變化,她要確定這位大將軍隻是想拉攏她,與侯府相交,而不是伺機陷害。自然她就清楚看見了東方旭嘴角的變化,不由得疑惑,他看見她樂什麼?她不過因為他的算計出了醜,挨了罰,至於這麼不給臉麵的樂嗎?這可不是城府深沉的表現。
她心下啐了他一口,麵上恭敬的笑著。屁股剛挨著軟座,卻聽到管事高呼:“太子殿下駕到——,溪宛三皇子、四公主駕到——”
雲飛遙與眾人再度起身行禮。
東方旭迎出宴廳門口,拱手:“三皇子四公主能來赴宴,當真是蓬蓽生輝,快請進。”
溪宛三皇子溫文爾雅地還禮:“有幸得到金陵大將軍的宴請,本王立即沐浴更衣焚香修麵,不敢有絲毫怠慢。適才在門口遇上貴國太子,見太子竟是這般玉樹臨風,談吐文雅,不由感歎,金陵果真是人才濟濟,個個不凡。”
太子東方染倒是不吝嗇笑容的客氣:“三皇子過獎,不過我四弟確實是武功謀略了得,本王卻隻是坐享其成的閑儲而已。”
雲飛遙側目偷瞧向太子,鬢如刀裁,麵若桃瓣,眉目如妖含情,一年多未見,他倒是越發俊美異常,貴為太子,那便是未來的皇帝,又生得這般俊美修長,確實有令天下女子癡狂的資本,隻是一向喜愛美人的她卻無動於衷。
隻聽東方旭微笑道:“三皇子請入座,二哥也請入座,今日咱們隻談風月,不談國事。”
東方染卻哈哈大笑道:“四弟跟我們談風月?哈哈,倒是聞所未聞。”
東方旭跟著笑了笑,淡聲道:“如今邊境無戰事,小弟也要學著談談風月,附庸風雅一番。”
東方染等人附和大笑。
在管事的引領下,三皇子周墨辰帶著公主入了主客位置,東方旭將太子讓與主位,自己則坐副位。
主賓坐好,雲飛遙等一眾陪客的才各自回到自己座位。
雲飛遙看了看安然坐於主位的東方染,再看一眼麵無異色的東方旭,不知是該稱讚一聲瑞王好氣度,還是該歎一聲太子殿下太囂張,不懂謙讓,畢竟這是瑞王府宴客,畢竟瑞王手握重兵。她想若是瑞王心胸狹隘,隻這一次便恨上了。跟著暗笑,他們暗中早已水火不容,倒不差這一次。
東方旭舉起酒杯,環視一周道:“今日宴請三皇子與四公主,一為歡迎兩位異國貴賓來訪,二為溪宛和戰誠意,本王替金陵的百姓謝謝三皇子和溪宛皇上,希望我們能永締和平,造福百姓,我敬兩位。”
語畢,豪爽地舉懷飲盡。
雲飛遙瞧著他喝酒的豪爽勁兒,不禁感歎,果然是大將軍,隻這氣度就比那位俊美小器的太子強了一大截,若非他生君家,她生臣家,她倒真心想結交這位瑞王。
溪宛三皇子周墨辰跟著飲盡,婢女趕緊為他斟滿,他起身朝東方旭道:“我周墨辰這一生從未佩服過任何人,雖然瑞王在戰場上令我溪宛損兵折將不少,你卻是我此生唯一佩服仰慕的人,我在此借花獻佛,也敬你一杯,以表敬意。”說完端酒喝光。
雲飛遙聞言瞥向東方旭,見他隻是笑笑,似乎並未將一直的敵人的佩服放在心上。再轉目瞧向太子,卻見他麵色無異,隻是捏著扇子的手指指節微微泛白,大抵是聽了溪宛三皇子的話,心裏十分不痛快吧。
之後,太子敬酒,溪宛皇子回敬,眾人坐陪。主賓相談甚歡,氣氛也漸漸熱絡起來。就連楊如月和老三王爺家的郡主也陪溪宛公主喝了幾杯。
太子殿下一直未瞧過雲飛遙,就像不認識似的。雲飛遙見狀,便也就裝作生疏,隻有君臣之禮,並無親戚關係,哼哼......好歹他們還是姑表親呢。
那位三皇子喝到盡興,便與東方旭稱兄道弟起來:“東方兄,你不夠意思,氣氛這般好的宴席,豈能沒有歌舞助興?”
東方旭麵露難色:“三皇子說得是,隻是我自出宮立府後,便一直征戰沙場,極少住府裏,故而府內未豢養歌舞妓......呃,讓三皇子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