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雲舒定睛注視她片刻，伸指點了下她額頭：“你說呢？自然是衝你來的。”說著他閉了一下眼，右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腿：“如今我是個廢人了，在他們眼裏，侯府隻有你而已，與你結交便是與候府結交，這你都不懂麼？”

雲飛遙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伸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大哥，莫說我是......嘿嘿，我隻是侯府的公子，大哥卻是侯府的世子，未來的侯爺。隻是大哥平素對那些天潢貴胄敬而遠之，才會惹怒他們......”

她心裏比誰都明白大哥為人耿直，不願卷進皇家的權力爭鬥中，才令太子惱羞成怒，一心要毀了他。若非大哥左腿受傷後，父親與大哥更加謹慎防範，怕是他早連命都沒了。而大哥也因此變了很多，也學會了虛與委蛇，學會揣測各種上意。

“那麼大哥覺得瑞王這個人怎麼樣？”她不願再提及過往仇事，及時轉開話題。

雲舒想了一下，搖頭：“瑞王此人，令人捉磨不透，看似沒有爭儲之心，卻緊握兵權，與太子針鋒相對，既使皇後姑母與太子想盡辦法，都沒從他手裏分得一點兵權，這說明瑞王此人城府極深。阿遙，皇後雖是咱們侯府的人，可她現在一心謀劃的卻是太子的儲位......要保住雲家，至少瑞王不可交惡。”

雲飛遙聽大哥說出此話，頗感驚訝，她一直以為父親和大哥對皇後姑母那是深信不疑的，原來大哥卻也怕侯府成了皇家爭儲後隨時可棄的棋子嗎？她深吸一口氣，微笑：“我們不怕成為他們的棋子，卻不要成為棄子，哼，瑞王有城府有兵權，太子有儲位有勢力......但，人人知道便是皇帝也不能不忌彈手握兵權的臣子。大哥，還是那句話，你放心，我有分寸。”

雲舒知她是聽進心裏去了，點了下頭，伸手拍拍她肩膀：“阿遙，難為你了。”

雲飛遙笑了笑：“大哥說哪裏話，我們是一家人，何況子非魚，焉知魚之不樂？大哥，如今的身份其實我挺喜歡的......少了諸多束縛，我從不後悔，也慶幸母親在我生下那一刻替我做了這樣的決定。所以，這些是我願意承擔的。放心吧，大哥。”

雲舒聽她這麼說，盯著她看了片刻，輕歎搖頭：“你不能一輩子這樣......”

雲飛遙無所謂的聳肩：“不管怎樣，我還是我，無所謂。”跟著幽幽歎氣：“反正我早晚都是要離開......”

“早晚都要離開，阿遙你就從未想過留在京中嗎？你......”雲舒心下微揪：“你還是不肯願諒父親嗎？”

雲飛遙不由自主地捏緊精致請柬，笑道：“雲家有你就夠了，大哥。”

雲舒歎氣：“先不說這些了，阿遙，你快回房去敷藥休息，養足了精神，明日不要在溪宛皇子、公主麵前失了禮才好。”

雲飛遙點頭，笑咪咪地道：“放心吧，大哥，憑我雲飛遙這瀟灑風流的模樣，豈會失禮？就等著那溪宛公主為我傾倒吧。“

雲舒警告道：“阿遙，你平時鬧就鬧了，這種場合，千萬別失了分寸，再惹出事端來，否則，殺頭都不夠！”

想起溪宛公主，雲飛遙頓時心虛，打個哈哈，“放心吧，大哥，我絕不會失去分寸，隻要那溪宛公主不來殺我。”說到最後，底氣明顯不足，已聲如蚊鳴。

雲舒自然沒聽清，便問：“你說什麼？”

雲飛遙打著哈哈，歡快地跑出祠堂。

次日，巳時二刻，雲崢然便遣人給她送來早已準備好的嶄新錦袍，逼著雲飛遙更衣出發。

待雲飛遙一切準備妥當，門口早已備好馬車。雲飛遙皺眉望著鏡子，總覺得有些心緒不寧，努力靜下心來想了想，覺得今日隻要太子不找她晦氣，應該沒什麼近憂了。這才鬆了口氣，太子最近一直忙著狩獵，莫說會不會參加瑞王的宴會，就算他會參加，那她早去拜會過了，是他不在太子府，想來以他急於穩固勢力的形勢下，應該不會太為難她吧。

她整整衣袍，信步走出自己的小園，卻遇上似乎等了有些時候的雲飛歌。

雲飛歌原本早等得耐煩，一見她出來，立即強掛上笑容，朝她迎上幾步，許是想到前幾日的驚嚇，遲疑了一下，頓足：“阿遙，聽叔叔說，你要去參加瑞王宴請溪宛皇子公主的宴會？”

雲飛遙摸了摸下巴，不由自主地露出慣有的輕浮笑容，上下打量著她：“飛歌妹子打扮地這般漂亮，是為我打扮還是為太子殿下打扮？”

雲飛歌畢竟是個情竇初開的姑娘家，被她這般無情地揭露心事，臉跟著緋紅起來，跺了下腳，虎臉道：“阿遙，你能不能正經點？”

雲飛遙立即收了笑容，放下手來，正色問道：“那我正經的問，飛歌找我何事？帶你去參加瑞王的宴會？”

雲飛歌羞澀地低著頭：“若是......飛遙能帶我去自是好的。”

雲飛遙心下冷笑一聲，仍舊一臉正色道：“那就不好辦了，要知道瑞王並沒邀請你，又涉及異國皇子公主的安全，想進去見太子很難，很難。想讓我帶你去，除非......”

雲飛歌忙問：“除非什麼？”

“除非你讓我親一口，喚我一聲好遙郎，那我甘願為你冒一次險，帶你去見太子殿下。”

“你！你無恥，不要臉！”雲飛歌氣得臉色發白，嘴唇發抖，她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雲家有你，真是恥辱！”

雲飛遙流裏流氣地道：“雲家有女，飛歌如花。嗯，我的好妹妹，得有我這樣的雲家之恥才能襯出你是雲家之花呢。”說著伸手捏著她的下巴，身體前傾，臉龐離雲飛歌不過兩寸，語氣冷冷地道：“我的好妹妹，別怪當我這哥哥的沒有提醒你，雲家之花也隨時可以跌落雲端，成為雲家之恥呢。”

雲飛歌被她氣得渾身發抖，顫道：“你、你胡說什麼？”

雲飛遙手指鬆開她的下巴，嫌惡的看她一眼：“你覺得我在說什麼呢？飛歌，你若安分守己，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會惹你，你還做你的雲家大小姐，不管是嫡是庶，你都是雲家唯一的大小姐，那你自然會風光大嫁。但是你要清楚，我不會為難你，但也不會幫你，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點。免得我一時嘴快說了不該說的，太子殿下聽到可不太好。”

雲飛歌漂亮的眸子流露出幾分陰狠：“你就不怕我不小心泄露你這虛鳳假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