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掌櫃的關上門後,李承禎才再次開口:“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不必如此緊張。”
“第一個問題,你可知周家上下人丁幾何?”
宋苓點點頭,從容不迫的道:“我進府後便直接去了大小姐的院子,不過幸得小姐賞識,偶爾去過幾次家宴上見到過大夫人及她膝下的大少爺周雍。還有二夫人,也就是大小姐的生母。”
“三姨娘和四姨娘都是進府沒多久,現在還無所出。”宋苓憑借之前對書的記憶回憶道:“這些是我知道的。”
李承禎點點頭又道:“周雍和周琪關係如何?”
宋苓一愣,仔細思索了下又道:“大少爺和大小姐平日裏關係還好,因為大少爺常年不在府中,所以每次回來時,大家表麵上總是其樂融融的。”
“隻是大夫人二夫人為平妻,對府裏上下掌權也是各執一策,所以明裏暗裏的較了不少勁。”宋苓沒說假話,書裏的確是這麼寫的。周琪作為一個大女主,從小便被她父親、也就是周財主培養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人也文雅和善、八麵玲瓏。
李承禎也比較滿意宋苓的回答,笑意更甚:“那你對周財主了解有幾分?”
“小女在府裏當差時並未見過幾次老爺,因為老爺平日裏事務繁忙,對待下人也有些苛刻,所以並不太清楚老爺的事情。”
宋苓低頭心想這李承禎終於步入正題了,若說前兩問都是為了試探她是否真心誠意的話,那後麵這幾個隻怕個個都是些神眉鬼道的問題了。
“不過府裏有個人人都知道的規定,就是老爺的書房是不能靠近的,就連周圍數米的距離也不能踏入,平日裏老爺在書房裏待得久了有別的賓客相見,也是管家離著老遠在門口喊上一聲。”宋苓完完本本的將自己在書裏看到的複述了一遍給李承禎。
果然看見李承禎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桌上的手指也攥的越來越緊,關節處泛著冰冷的白色。
“書房麼?”李承禎冷笑一聲,語氣有些不善的又問道:“你同你哥哥在周家偷了那麼多東西,周家僅僅隻是把你趕了出來,著實不是周家的作風啊。”
宋苓心一緊,頓時竟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冷靜片刻隻能沉著回答道:“方才在樓下小女解釋的聲音並不小,以閣下的耳力應該聽得一清二楚,為何又要如此捉弄小女呢?”
“哈哈,逗你玩的。”李承禎爽朗的笑了幾聲,表情也放鬆了些:“不過以周家的脾氣,這麼輕鬆的放過你屬實有些奇怪,你如今一個人住在祠堂,還是小心些為好。若真遇到什麼山賊強盜類的,你那些陷阱可頂不了多久。”
宋苓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以為安全的祠堂如今竟然被一個第一次見麵的男人摸的透透的。
“你是想問我為何如此清楚嗎?”李承禎笑著又問道。
宋苓索性也不裝了,冷聲道:“請李公子賜教。”
李承禎看著宋苓耷拉著小臉,心中的惡趣味更是得到了滿足,起身走到宋苓身旁小聲道:“因為你住的祠堂,原本是我家的。”
“罷了,不逗你了。”李承禎清清嗓:“該問的我也問過了,你可以走了。這是給你的報酬。”
宋苓還沒來得及反應,懷中就被扔進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照著前些日子張嬸賣畫拿回來的二十兩隻多不少。
天知道宋苓多想收下,可思來想去,若這李承禎真的要做些對周家不利的事情,自己又收了他的錢,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豪門與豪門間的來往,她初來乍到的小村姑還不想被摻和進去。
“李公子客氣了,小女隻是上來與您閑聊一番,有些投緣便時間久了些,哪有收錢的道理。”宋苓笑道,又將錢袋和罐頭一並放到桌上:“沒有其他事的話,小女便告退了,從城裏回村上可是不近呢。”
李承禎點點頭,看著宋苓漸漸退出的身影表情也恢複冷淡,片刻後,若有所思的道:“去把宋苓查清楚,和家裏的關係、自小到大交好交惡的人,我全都要知道。”
“是。”原本空蕩的房間突然應聲閃出兩名黑衣人,隨後又憑空消失。
以他對周家的了解,若真是宋苓的哥哥偷了東西,就算麵上放過,背地裏也一定會少條胳膊斷個腿。可宋苓一家顯然就這樣被放過,難道她們與周家還有別的聯係?
若真是這樣,宋苓便是他切入周家的一枚棋子。
正想著,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敲門聲,一道爽朗的男生隨即快步走來。
他穿著暗灰色凍綠錦袍,一頭墨黑色的發絲肆意揚在身後,麵容姣好此時卻大大咧咧的拿起茶壺往嘴裏灌去,隨後喘著粗氣對李承禎道:“表哥,你是不知道,那屍體早就臭了!”
“生了一堆奇形怪狀的蟲子爬在身上,肚子被啃了好幾個洞!”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幹嘔:“那味道,頂的我今晚是吃不下飯了。”
“處理幹淨了嗎?”李承禎續了杯水推到他麵前。
男子接過,大大咧咧的一口下肚:“那當然,布置的非常妥當,你就放心吧!”
“不過表哥,當真不把管家找回來嗎?”男子一頓,有些顧慮的看向李承禎:“我覺得......”
“不找。”李承禎搖搖頭,起身走向窗邊,正巧看著宋苓和鄭大順牽著牛車離開的背影道:“我自有打算,你便不用再操心此事了。”
另一旁準備和鄭大順離城回村的宋苓,心裏也是一個勁的犯嘀咕。
之前看書的時候也沒有這些個橋段,她就是個打醬油的小角色,怎麼如今就是想提高一下生活質量,便左一個寡婦有一個丫鬟,前一個許鵬舉後一個李承禎呢?
正想著,坐在牛車上的宋苓隨著老牛步伐一動便顛了一下,竟突然感覺自己腰間被一個硬物硌了一下。
宋苓連忙摸索著把東西掏出來,定睛一看,竟是方才她扔回給李承禎的錢袋子,不知何時竟被掛回了自己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