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音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後海酒吧的停車場。
酒吧裏的五彩燈球,不停旋轉出迷離的光。
景音剛一進門,就吸引了不少視線。
白色的外套,鬆鬆垮垮地挽在她的臂彎。
她一身黑色絲綢吊帶裙,裙麵的每個褶皺,都恰到好處地貼合著她的身材,襯得她更加性感。
職業女性的知性裏,摻著撩而不自知的嫵媚。
濃烈的香水味,伴隨著煙酒的氣息撲麵而來。
景音皺了皺眉,點了個角落裏的卡座,煩悶地啜了一口裏的酒。
什麼時候,她已經學會了用酒精麻痹自己?
她迷戀上了酒精帶來暫時的幻覺和麻醉,好像就能抵消掉,那種深入靈魂的寂寞和疼痛。
在這一刻,她隻想放空自己。
“你的酒。”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端著一杯雞尾酒,放在她的麵前。
“我沒有點這個。”
景音的語氣生冷,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這種低端的搭訕手段,隻需要讓對方知難而退。
“是我請你的,景小姐不給個麵子嗎?”
對方的聲音溫泉,似是委屈:“算是我為上次的事情道個歉。”
景音抬頭,瞳孔倏忽震顫:“是你?”
她本以為,不會在這裏見到這個人了。
宋旭苦笑一聲:“之前的事是誤會,我無意冒犯了你。這杯酒就當賠罪,我也已經被酒吧開除了。”
他被開除,也有她的一半原因。
景音斂眸,麵色複雜:“你不用向我道歉,就此為止吧。”
她這副架勢,分明就是不想與他產生交集。
昏暗的燈光下,宋旭狠狠捏緊手中的酒杯,是他大意了。
本以為,他的這張臉就是最好的武器,他可以輕易拿下她。
沒想到,她卻一直對他這麼防備。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她看到他的時候,是很驚訝的......
再抬起頭,宋旭神色關切,欲言又止:“我一直在等你…你是不是因為…你男朋友不敢再來?”
“恕我直言,你的男朋友,好像有點暴力傾向?”
“他有錢有勢,隨便打人,我惹不起…但你,真的要一直跟他在一起嗎?”
宋旭抿了抿唇,一副為了她考慮的樣子。
上次,是他太冒進了。這次,他改變策略了,得徐徐圖之。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景音又看了他一眼,緩緩收回了視線,壓抑著急促的呼吸。
這張臉,就是有影響她判斷的能力。
她依舊冷硬,如同堅硬的冰殼,宋旭卻敏銳地感覺,到底下的暗流湧動。
他故作為難:“景小姐,我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有誤會。”
“夠了!”景音冷冰冰地打斷了他:“我們之間沒有誤會,甚至沒有任何關係!是你誤會了。”
她隻想尋個清靜,現在,這裏已經待不下去了。
“你的酒錢,從我的卡上扣。”
說罷,她背起包,長腿越過他而去。
“小音!”
景音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僵住,一動不動。
她緩緩轉過身,定定地看著他,眉宇間帶著一點迷茫。
“你叫我什麼?”
已經有很久,沒有人這麼叫過她。
除了媽媽,就是死去已久的司燦。
他不僅長得像他,連叫他的語氣,都像極了他。
宋旭上前幾步,壓下唇角那幾分得逞的得意。
“小音,難道你真的,要跟他一直糾纏下去嗎?他根本就不懂你......”
宋旭伸手,扣住她纖細的手腕。
他的語調,滿含眷戀和繾綣,眼底的心痛,不加掩飾地流露:“我真的很心疼你。”
“你放手!”景音立刻甩開了他的牽製,語氣警惕。
“小音......”宋旭抿唇,還要再說什麼。
景音捂住耳朵搖頭:“夠了!別這麼叫我!”
兩人之間的拉扯,都被另一個人盡收眼底。
馮修遠收回視線,撥通了手機裏的一個號碼。
“煜哥,你再不來,頭上可得冒綠光了。”
另一邊的呼吸猛然加重,過了片刻,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傳來:“......在哪兒?”
“後海。”馮修遠喝了一口杯裏的酒,看熱鬧不嫌事大:“你們夫妻倆,可真夠有意思的,今天這個發酒瘋,明天那個發酒瘋,你倆......”
他話還沒說完,對麵已經切斷了連線。
馮修遠無奈,收了手機繼續盯著,總不能讓兄弟的老婆真被人占了便宜。
車水馬龍的路上,一輛銀灰色的卡宴,正在高速奔馳。
司煜掛斷了電話,調頭駛向另一個方向,臉色陰沉得可怕。
這個女人,她這是在報複他?
那很好,她成功激怒了他。
他隨意地把鑰匙扔給了泊車,周身的冰寒之氣讓人紛紛退避三舍。
一進去,司煜的視線,就落在那兩個糾纏不清的身影上。
那張熟悉的麵孔,一瞬間激起了他的怒火。
“我不是說過,讓你別再來見他了嗎?”
司煜的拳頭捏緊,身子輕輕發顫,眼底是藏不住的猩紅血色。
“你怎麼來了?”
景音愣了愣,一瞬間有種被抓奸的怪異感,她不自在地躲開他的眼神。
而這在司煜的眼裏,就是心虛後的逃避。
宋旭挺身而出,將景音拉到身後。
“你不要以為,你是小音的男朋友,你就有資格限製她的人身自由!”
他自以為這話鏗鏘有力,和滿是變態占有欲的司煜高下立見。
砰的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宋旭倒在地上,發出了殺豬般的尖叫。
他捂住臉,掌心處的液體黏膩,滾燙。
他的鼻子!他做了兩次修複的鼻子!
“你又在發什麼瘋?”
周圍的視線聚集到這裏,景音驚慌失措。
荒唐的場景再此上演,她徹頭徹尾地憤怒了。
“司煜!你一個緋聞纏身的花花公子,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也許是借著酒勁,她將自己的情緒一股腦地宣泄而出。
“你把我當成什麼?你的所有物嗎?”
司煜撫摸著手上代表忠誠的婚戒,低垂著眸,眼神如同被灼傷。
他低低一笑:“你是不是覺得,隨便找來的替代品,都比我這個丈夫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