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雨浠瀝瀝的,時而下時而不下,孫大柱就一直守著,希望能盡快停,到時候好去山上再看看有沒有蘑菇。
其實,他是希望再碰個好運氣,能采到人參。
他眼巴巴地望著外麵,直到雨停,立馬叫孫瑤給他裹了個火把,上山。
由於是晚上,就沒帶孫瑤,他一人拿著三個麻袋走的。
孫大柱走後,孫瑤跟錢氏就在家裏守著。
孫思祁望著外麵漆黑的院子,小聲問錢氏,“奶,爺爺拿三個麻袋去,都能裝滿嗎?”
“你爺爺厲害著呢,肯定能的。”
錢氏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孫思淵見了,忙問,“奶奶,爺爺撿那麼多蘑菇回來,咱們要是吃不完,會不會壞掉呀?”
錢氏看了過去,“不會,要是吃不完,奶奶就把它們曬成幹的。等以後想吃了,拿水泡開就行。”
“這樣呀。”
孫思淵似懂非懂的點頭。
此時,孫思言打了個哈欠,“奶奶,我好困呀。我想去看看娘,然後睡覺。”
撿他眼睛都眯了起來,錢氏點頭,“去吧,跟你娘說說話,然後奶奶給你們洗漱,睡覺。”
“好~”
孫思言笑著,兩條小腿噔噔的跑過去找李薇,一推開門,就聽他小聲問,“娘,睡了嗎?”
李薇這屋,沒點油燈,漆黑一片。隻聽她溫柔的聲音響起,“沒呢,娘沒睡。是思言嗎?”
三個孩子的聲音差不多,李薇有時候也無法靠聲音來分辨自己的孩子。
“是,娘,是我。我可以進來嘛?”
“當然可以。”
得到李薇是允許後,孫思言將門徹底打開,外麵的光亮照進來,他笑著來到李薇身邊,“娘,妹妹睡了嗎?”
李薇眉眼彎彎,摸著他的小臉蛋,“是的,妹妹睡了。”
“娘,我來看看您,然後也要去睡了。”
看著兒子小小的臉蛋,李薇直心疼,“好孩子,早些睡吧。等娘出了月子,就帶你們。”
“真的嗎?”
孫思言眼睛亮亮的,臉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娘要帶我們嘛?”
“嗯,娘會帶你們的。好孩子,委屈你們了。”
說著,她看向外麵,瞧見孫思祁跟孫思淵望著這邊,眼裏帶著渴望的目光。她心裏一痛,意識到這兩日忽略了三個兒子,立馬朝他們招手。
見李薇叫他們,兩個小家夥馬上起來,跑了過來,甜甜的朝李薇叫了一聲,“娘~”
“哎!”
李薇揚起嘴角,對他們說,“你們乖乖的,聽爺爺奶奶、姑姑的話。等娘出了月子,就帶你們。”
二人跟孫思言的目光一樣,亮晶晶,“好~”
到底還是小孩子,即便再懂事,也依然會渴望母親。
李薇挨個摸過孩子們的臉頰,“去睡吧,明天天亮了,你們要是想娘,就過來找娘。”
“好~”
三個孩子一齊說道,隨後笑盈盈的轉身離去。
孩子們走後,錢氏過來,看孫思寧,“囡囡身上咋樣了?”
李薇換上愁態,“還是有疹子,藥水也給她擦了,也不知好沒好。就是,她不哭了。”
“那應該就舒服多了。”錢氏低頭看向孫思寧,“下雨,涼快。隻要這場雨過後不再暴熱,就沒事。”
“希望如此吧。”
二人的對話被孫思寧聽了進去,她心裏也跟著祈禱,千萬不要再暴熱了。
也不知什麼時辰了,孫大柱扛著兩個袋子,還拖著一個,一身泥濘一瘸一拐的回到家中,將錢氏跟孫瑤嚇了一跳。
“爹,您這是怎麼了?”
見女兒問自己,孫大柱露出笑臉,“沒事、沒事,就下山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可惜,這次去,沒撿到人參。”
錢氏白了他一眼,“那是人參,不是蘿卜!上次能撿到那麼一顆,也是菩薩顯靈,哪兒能次次撿?”
“哈哈,我知道,就是說說看。”
孫大柱說著,將麻袋放下,孫瑤去給他燒了些水來洗一洗。
等孫大柱洗漱好,換上幹淨衣裳,孫瑤又去把衣裳給洗了。
“哎!”
孫大柱歎氣,“王秀英那一家子,真是狗屎運!”
“咋了?他家撿著人參了?”錢氏立馬看過來。
“不是,哪兒那麼容易啊!”孫大柱說著,吧唧兩下嘴,“他們兩口子遇見了一隻小黃鼠狼崽子,嘴裏叼著隻野兔子,就把那崽子打了,連帶兔子一起帶回了家。”
“可吃上一頓肉了!”
聽完,錢氏背後發毛,“那黃鼠狼崽子,能打?那東西多邪性啊?他們也真敢。”
“怕啥,都快餓死了,害怕那畜生?”
孫大柱這話說得在理,但趙氏還是心裏發慌。
“......”
翌日一大早,太陽映照進來,刺得幾人再也睡不著。錢氏早早起來,準備給大家做飯,結果剛出門,就被門口躺著的一團東西嚇了一跳。
聽到錢氏的驚呼聲,孫大柱立馬穿上鞋跑出去,正好瞧見了昨日被李三夫婦打的那隻黃鼠狼崽子。
它黃色的小身子在一個勁兒的發抖,豆粒大的眼珠子看著孫大柱夫婦,似乎是在害怕。頭頂上有傷,就是被王秀英昨日一棍子打上去,打昏死過去了的。
“這、這就是李三夫婦昨夜打的那隻黃鼠狼,居然沒死,還跑了出來?”
孫大柱詫異的跟錢氏對視一眼,“這、咋辦?”
錢氏望著它那對可憐的小眼睛,於心不忍,“咱家不是還有一些金瘡藥?你給它上了,至於能不能活,就聽天由命吧!”
孫大柱有些不情願,那金瘡藥,也是錢啊。給一個畜生用,太浪費了......
不過,也沒說別的,還是把金瘡藥拿了過來,順便還拿了一個盆子,找了件破衣裳墊進去,“我是好心,給你上藥,你可不興咬我啊,不然,我就跟你急眼!”
小黃鼠狼縮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知是不是被敲傻了。
孫大柱看它可憐的模樣,忍不住搖頭,把它放進盆子裏上藥,“你說你呀,這麼小,往外跑啥?這下,被人打了吧?你說你爹娘要知道了,會不會也心疼?”
孫大柱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做這些事的時候,被他家破牆頭上兩對小眼珠子盯了去。
土坯的牆體上窩了兩團毛茸茸的東西,黃色的皮毛跟牆體融為一體,不仔細看就是看不出來。那兩對黝黑黝黑的眼珠子,出賣了它們,仔細一瞧,就是兩隻成年的黃鼠狼。
它們死死地盯著孫大柱給小黃鼠狼上藥,然後又放到一邊,還拿了塊破布給它蓋上。
“唉,能幫的我都幫了,剩下的就看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