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秀英走後，孫大柱帶著錢氏跟孫瑤回到屋裏，問孫瑤，“瑤兒，你沒事吧？”

孫瑤笑笑，“娘，放心吧，我沒事。”

說著，他對孫大柱說：“爹，把藥給我，我去給囡囡熬藥湯子去。”

看著女兒的笑臉，孫大柱心裏揪著疼。

今日王秀英那番話，簡直就是往他們一家子心裏捅刀子！說他窮，不要緊，可說他女兒因為窮沒人藥，就他欺負人了！

雖說，這也是事實......

“瑤兒，是爹沒用......”

孫大柱低下頭，掩蓋著自己的狼狽，“是爹的錯，爹就不該用你撿來的人參換吃的。就該要銀子，給你置辦幾樣像樣的嫁妝，給你找個好人家的。”

他，有點後悔了。

自己閨女撿來的人參，卻沒花在閨女身上。

見孫大柱這般，孫瑤立馬說，“爹，您說什麼呢？”

她來到孫大壯身邊，挽起孫大壯的手，道：“爹，您可不能說這樣的話。是，人參是女兒撿的。但，要不是爹帶女兒去撿蘑菇，女兒哪兒會有那種狗屎運？再者，要說，還是要把功勞給咱家的小囡囡。有了她，就有了雨，有了雨，就有蘑菇。有了蘑菇，咱們才有這個機會撿到人參呀！”

“爹，您是把人參換了吃喝，咱們一家人都能受益！都是小囡囡的功勞，所以，可不能看她受罪！”

聽了女兒的話，孫大柱眼睛都亮了，“是，是，都是小囡囡帶來的福氣！”

想到自己家的小福娃，孫大柱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兒。

瞧自己爹笑了，孫瑤也跟著笑了，“爹，把藥給我，我去煎藥。”

“哎，好！”

孫瑤接過藥，得知如何煎，便去了廚房。他們的話，全都被裏屋的李薇跟孫思寧聽了去。

李薇抱著孫思寧，心疼道：“唉......是娘不好，不該把你生在這個災年。囡囡，你姑姑為了這個家，付出太多了。你要真是小福娃，可以定要保佑她可以找個好婆家啊！”

孫思寧聽了，覺得心裏苦。

她不是月老，這事可能還真幫不上忙。

不過，孫瑤今日為了自己，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她是記下了。這個恩情，日後她會報答。

身上實在癢得厲害，她也不會翻身，就隻能用哭來緩解身上的難受。

啊......老天爺啊，這麼熱，你是想直接把我熱死嗎？

孫思寧忍不住想，下場雨吧，我寧願潮乎乎的，也不願意熱著！

“......”

很快，孫瑤將藥煎好，兌上熱水，給端了進來。

“嫂子，快來給囡囡泡澡。”

“哎，好。”

李薇將孫思寧脫了個精光，放進盆子裏，咬著下唇，“瑤兒，今天的事兒......”

孫瑤知道李薇想說什麼，故意打斷她的話，“嫂子，咱們可得洗快一點！外麵陰天了，娘說一會兒可能會下雨，快點洗，省得囡囡染上濕氣。”

“下雨？好、好，我知道了。”

李薇立馬麻溜兒的給孫思寧洗澡，孫瑤找了一套幹淨的衣裳過來，等洗完給孫思寧換上。

剛換完，錢氏進來說：“外麵下雨了，不是很大，就是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下大。”

她邊說，邊擔心的看向屋頂，“唉......可千萬別下太大，不然，這屋頂怕是堅持不住。”

“娘，要不這樣，讓嫂子帶著囡囡去我那屋？我那兒好歹隻是漏一麵牆，不像嫂子這兒，屋頂漏。”

“你嫂子坐月子呢，不能隨意走動。再說，女人坐月子，晦氣著呢......”

“這有啥？我又不介意！”

說完，孫瑤看向李薇，“嫂子，你看......要不你去我那屋吧！這個屋頂，也不值當能堅持多久，萬一半夜漏雨了，咋整？”

孫瑤說話的空當，外麵的雨已經下大，孫大柱將自家的水缸、桶子、盆，但凡能夠盛水的容器全都拿了出去，接雨水。

“娘，正好現在雨大，您去屋裏把你們還有孩子們的臟衣服都拿出來，我去洗了。”孫瑤說著，把孫思寧換下來的臟衣服抱起來，又把李薇的臟衣服劃拉到懷裏，“嫂子，等一會兒，雨停了或者雨小點，你帶著囡囡搬到我那兒去。”

說完，人就出去了。

“唉！”

錢氏無奈歎氣，看向李薇，“薇薇，就聽瑤兒的吧。她那兒雖然小，可好歹不漏雨......”

“娘，我要是去了，妹妹咋辦啊？”

“讓她跟我跟你爹擠一擠，沒事兒的。過段日子青兒就該回來了，等他帶了銀子回來，咱們就把房子修一修。”

“......好。”

若是平常，李薇絕對不會答應的，現在為了自己的小女兒，她隻能答應。

下了雨，天就沒那麼熱了，孫思寧也睡了個好覺。

孫瑤趁著雨大，跟錢氏一起把家裏的臟衣服都給洗了，洗好後，天都要黑了。孫大柱找來幾根竹竿子在屋裏搭了個晾衣架，把衣服都晾上，省得臭了。

這場雨下得很大，沒一會兒李薇那屋就開始漏雨，孫大柱拿來了家裏珍藏的唯一一把破了一半的雨傘給李薇打著，送她去孫瑤那屋。一個來回，孫大柱已經濕透了。又護著孫瑤把孫思寧送過去，他才回屋換衣裳。

孫瑤的屋子跟柴房一起，一共兩間，左邊柴房，右邊是她的閨房。柴房那邊的牆有裂縫，雨水順著裂縫流進來，看著也心塞。

“瑤兒，謝謝你。”

李薇感激地望向孫瑤，紅了眼圈兒。

孫瑤笑了，“這有啥可謝的呀？嫂子，你就安心住這兒，雖說比你那小了點，但好歹不漏風不漏雨的。”

她的房間確實是很小，除了一張床和一個柳木箱子外，什麼都沒有，什麼也放不下。進了門，走三步就是床。

李薇坐在床上，透過窗戶看向外麵，歎氣，“這雨，真不知是該說下得好，還是不好。”

這幾年大旱，莊稼缺水，都是裂縫。這雨要多下幾場，下透了，就能救救土地，到時候也好種上地，就能有糧吃。

但，這麼大的雨，要一直下下去，自家的房子可承受不住啊！

李薇現在，是又喜，又憂。”嫂子，你不要擔心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隻要能撐到哥回來，就好。”

他哥在外做長工，嫂子快生的之前就已經托人去消息給他，現在應該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他哥這個活計，一年能有八兩銀子，如今是去了半年多，應該有個四五兩，夠修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