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凱旋,戰事順利的捷報頻頻傳回,不日他們將抵達西北邊境的釣魚城,從釣魚城入鳳翎關,便可以直接回到南涼。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燕北感謝南涼關鍵時刻的雪中送炭,送了無數的馬匹牛羊,草原珍寶美人,並且以禮相待,一場又一場的宴飲感恩戴德,稱兄道弟,直把南涼大軍送了一程又一程。
皇帝徹底放了心,計算著待大軍歸來時不多正好便是八月十五左右,屆時太子大婚,舉國歡慶,他定要犒賞三軍,大宴三日不止。
風靈雀突然變得異常忙碌,全是一些有的沒的的瑣碎事情,皇上怕她閑著鬧心,成親時的種種安排全部堆給了她來拿主意,宮裏更是來了兩個禮儀嬤嬤親自教導她宮中規矩,因為上次在宮內拉著李詩年疾行,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太子被罰抄禮儀四冊三十遍,至今還沒走出東宮。
怕她覺得歉疚,李詩年特意著人送來了小信,言:若三十遍禮儀能換得與阿雀一場縱馬馳騁,吾甚滿足,此刻懷著滿心的喜悅抄著禮儀四冊,奇怪打開書的每一頁上麵都是你的名字,抄了半天,滿目全是阿雀,再看不見其他。
風靈雀抱著他的信紙麵頰泛紅,以前都不曾發覺,李詩年居然嘴巴這麼會說話的,既然他喜歡抄,那就送他點回禮好了。
風靈雀騰的一聲站起來,披著外裳就去書架上翻找,立即著人將自己收藏的幾套鳳玉裘兵法集注送給了他,並貼心的祝他抄書愉快。
第二天,李詩年叫人送來了他認真謄寫的寫滿她名字的信箋,一勾一劃清麗雅致,柔軟又熨貼著她的心,風靈雀盯著自己的名字望了半天,好像頭一次發現自己的名字居然如此好看,光是看著就叫人覺得心生喜悅。她將那副寫滿名字的信小心折疊,放在了自己貼身藏著的小囊之中。
她確信,她要嫁的男子,心裏眼裏全部都是她。
為了這一份心動,她願意努力去學好一切禮儀,成為能夠站在他身邊的完美女人。
她來了鬥誌,卻將兩個禮儀嬤嬤給折磨的不成人形,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從消極逃避變得異常熱情,她熱情的兩人有點招架不住,不過幾天就集體稱病逃回了宮,宮裏重新換了兩個嬤嬤,風靈雀的興致也到了頭,又開始了消極逃避,負隅頑抗。
索性因為宋玉率大軍回朝,大栗戰事已定,她養在大栗的探子開始有消息能夠傳回,讓她稍微有了點正事做。
覃燕行熱情好客,與宋玉將軍相談甚歡,兩人稱兄道弟戀戀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眼看著都快行至半路,覃燕行仍是不舍得返回。
風靈雀反複看著這些傳回來的隻言片語,整理信息。
且不說覃燕行中毒之謎尚未解決,覃燕行她是見過的,人冷漠無情,孤傲寡言,什麼時候熱情好客,還能與宋玉相談甚歡,依依不舍?這並不像他的為人。
風靈雀始終心中有疑,便去信叫人詳細觀察一番覃燕行的容貌和特征,包括一些行為習慣和飲食習慣。
她展開輿圖查看著宋玉將軍回歸的路線圖,見他們離釣魚台已經很近,釣魚城是西北最堅固的一座城,孤城高懸,兩邊均是懸崖峭壁,是北去唯一的通道,隻要宋玉能平安到達釣魚城,關閉城門,就算是燕北想要攻克釣魚城也是難如登天。
皇上放心燕北,也有釣魚城得天獨厚的天險塞要的原因。
可是風靈雀始終不能相信燕北,心中隱隱墜著不安,勉強等了幾日終於等來了飛鴿傳書,她急忙打開查看,就看到探子冒險近距離偷看了一眼覃燕行,並將其特征詳細的描述了一遍,風靈雀看著,眉頭皺起,快速挑揀重要信息,英俊異常,喜露齒大笑,左耳佩戴耳飾,眼神銳利如鷹,酒量極佳......
風靈雀咂摸了一下,露齒大笑?她回想了下覃燕行那張如喪考妣般陰涼的麵容,無法想象那樣的人該怎麼露齒大笑,佩戴耳飾?她雖隻見過覃燕行寥寥數次,可她似乎記得覃燕行並無佩戴耳飾的習慣......
風靈雀心裏懷疑更甚,仔仔細細回想著有關覃燕行的一切細節,她突然想起了一點,趕緊提筆給對方回信,問道,覃燕行身邊,是否有狼女隨行在側?
狼女阿西婭是覃燕行的貼身侍衛,對他異常忠貞,幾乎形影不離,寸步不移,他們二人絕不可能分開。
這次對方回信的非常快,信裏的內容非常簡潔,覃燕行身側並無女人。
風靈雀謔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兩側正幫她試穿新婚喜服的婆婆被嚇了一跳,一顆鳳冠像個人頭一樣咕嚕嚕滾到了一邊,看著十分不吉。
就說是有哪裏不對,這個人恐怕根本就不是覃燕行,而是他的弟弟覃燕台假扮的。
覃燕台,他到底要做什麼?
此時,遠在西北邊境的宋玉將軍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他剛醉了酒,正在大軍駐紮的營地裏酣睡。
營帳外不遠的懸崖上,響起一聲又一聲的狼嚎。西北沙浪眾多,有狼不是什麼稀罕事,他們都沒有當做一回事。
狼嚎一聲響過一聲,良久方絕。
覃燕台站在一片懸崖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下方的連綿營地,劍尖著地,他慵懶的雙手杵劍站著,宛如惡神臨世。
他的身邊跟著幾個上躥下跳異常興奮的小孩子,那些小孩身披盔甲,手執利器,滿臉興奮,躍躍欲試,一忽兒撮嘴長嚎,居然與狼叫無異。
此起彼伏,像是按捺不住了一般。
覃燕台任他們玩鬧了一會,微微一笑,慢悠悠道,“狼崽子們,通知各營,羊圈裏的羊已肥,該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