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個人玩到盡興回宮時,詩會已經結束了,皇帝陛下今日高興飲多了酒,這會正在靜心殿內小憩。李詩年趁著空閑將風靈雀繪製的防禦圖細細看了一遍,覺得風靈雀心思縝密,布局精巧,其中更附有她親自設計的幾款禦敵器械,專門為克製燕北騎兵而造。
李詩年看著,覺得又是高興又是驕傲,南涼有將如此,當真是南涼的大幸。
他即刻就想進宮麵聖,將這份完美的防禦圖上呈父皇,可是皇上不勝酒力,晚間又吹了點涼風,居然受了風寒,這三兩日來一直咳嗽不斷,龍體欠安。
到得第五日,李詩年才有機會見到了皇上,皇上身子羸弱單薄,他本就有些男身女相,如今一病,更添幾分憔悴的美,這份難得的病弱之美,讓皇帝十分受用,著畫師畫了好些張他憔悴病弱之美態。
李詩年見到皇上時,皇上已經起身,精神大好,正在用膳,李詩年進殿來向他行禮問安,皇上置若罔聞,就晾著太子在一旁跪著,直到他慢慢喝完了粥,這才擦了擦嘴,抬起眼眸看著他,“太子這會是有興致來看朕了?”
李詩年聽出皇上語氣不對味,立即俯身跪了下去,不敢抬頭。
皇上悶歎一聲,“賾兒,前幾日百花詩會,你為何無故缺席?到底是讓薑尚書的小兒子薑雲撥了頭籌,那小子如今才華橫溢,甚為矚目,如今南涼詩文天下第一,人才濟濟,你莫不可大意,到時失了第一才子的名頭可就丟朕的臉了。”
“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皇上到底是疼愛兒子,不忍重責,可越是看著他如此風姿越是有些心氣不順,忍不住提點道,“還有一事你也須得更加謹慎才是,百花詩會上,好些人看到你與風靈雀手拉拉扯扯在宮內狂奔,還共乘一騎,這像什麼話?就算你們即將成婚,規矩也始終是規矩,宮內不可疾行,不可喧嘩,男女避嫌,你可倒好,身為天下學子表率居然枉顧儀禮,叫人看了笑話。”
“是兒臣不孝,犯了宮規惹父皇不快,還請父皇責罰。”李詩年以頭觸地,態度異常恭順。
皇帝歎了口氣,“賾兒,父皇是知道你的,你以前最守禮儀,一定是風靈雀這丫頭太野,帶壞了你,父皇不怪你,以後待你們成婚,須得好好管教管教風靈雀,南涼不缺一個女將,但她必須盡好自己太子妃的本分。”
李詩年聽見皇上提起了風靈雀,有心想要把她繪的防禦圖上呈皇帝,於是道:“父皇,風靈雀是南涼不可多得的將才,於兵法軍事一道天賦非凡,不能以尋常女子論之,她前些日子孤身潛入大栗,探查敵情,將燕北騎兵作戰特征摸得一清二楚,更繪製了數個防禦器械,甚至構建了邊境防禦體係,十分完美,父皇請看。”
李詩年將防禦圖上呈給了皇上,皇上隨手放在一邊,低頭隨意翻看了兩眼,輕笑不已:“朕自然知道風靈雀有些本事,否則怎肯讓你娶了她,娶了她,穩住風氏一脈,他們家才能更忠心的為南涼效力。風毅雖然老了,但手握重兵,尤有勇猛,風靈雀年輕氣盛,倒還需要再曆練曆練心性。唔......還有她那個弟弟,我瞧著也是個好苗子。”
皇上吃飽了飯,說了會話,又開始有些犯困,眼皮聳拉著,像是快要睡著了,李詩年見防禦圖還放在桌上,尤不死心,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父皇,,無論怎樣,燕北不可不防,加強邊境防禦勢在必行。”
皇上聽著,閉著眼睛輕哼,“你這是又聽風靈雀說了什麼吧?她這個人危言聳聽,總是誇大其詞霍亂軍心。哼,下次她再妖言惑眾,就以軍法處置。”
皇上睜開眼睛,他之前還覺得張載說風毅的那番話有失偏頗,現在看來當真是一點不假,風毅父女,就是喜歡大驚小怪,一驚一乍。
他叫杜公公將剛傳回的密報拿給太子,道:“就在剛才不久前,宋玉將軍傳回密報,他們已經在郢都與燕北大軍彙合,兩麵夾擊大敗沈括,大栗國都已破,沈括自盡於陣前,而大栗王被殺,世間已再無大栗這個國家了。”
皇上嘴角沁笑,真是快啊,不過短短月餘,就傳回了喜報,而他的十萬大軍隻損失兩萬有餘,尚有八萬將士能平安凱旋,若當初聽信風毅之言,現如今這十萬將士估計還在戰場上吃燕北的鐵蹄子,生死難料呢。
“宋玉已經密切觀察過燕北鐵騎,言那些草原蠻人所謂的三十萬騎兵不過隻是虛言,那些騎兵營裏老弱病殘比比皆是,就連婦女孩童亦持槍上了戰場,這才勉強湊齊了三十萬大軍。他們的馬也不過是些矮腳馬,隻有那些王孫貴族才有資格騎高頭大馬,他們目光短淺粗鄙,看到田地草地便欣喜若狂挪不開步,大栗疆域遼闊,足夠他們生活生產,休養生息,他們南下的野心,本就寥寥。”
皇上看向太子,“所以說,女人家膽子小,有時也不能偏聽一家之言,你看看這樣的燕北哪裏值得南涼懼怕,宋玉完成了北伐,如今已經準備回程,事情順利且平安,大軍不日即將凱旋,你且放寬心,南涼不過是換了個鄰居,隻要我們強勝,誰住在我們旁邊又有什麼關係?所以賾兒,這一次,可是朕賭對了。”
皇上微微笑著,眉頭上挑,頗有點自負自傲的意思。
“叫風靈雀好好收收心,準備大婚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