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皇上聽著，滿意的點點頭，臉上的笑意像風靈雀一樣，怎麼都壓不住，“好好好，太子說的有理，草原人畢竟沒有打過交道，誰知道他們什麼路數，就這麼定了，明日著宋玉宋將軍領十萬精兵支援大栗。”

風靈雀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感覺吊起來的一顆心總算是落回了原處。皇上雖然昏聵愚昧，但到底還算是個腦子清醒的，風靈雀心想，我把之前偷偷罵你的話收回，抱歉抱歉了，還是祝你長命百歲。

“折騰了半夜，朕也乏了，你們先下去吧。”

風靈雀跟著風毅慢慢退出了殿，因為得到了想要的結果，風靈雀心情很是輕鬆，想著看看太子走在哪，想過去和他道個謝，可是太子身邊圍繞著一群大臣，她不便過去，於是又訕訕的收回了視線，同他站在一個殿內大半天，居然都沒有機會說上話。

風毅見走到人跡罕至處，忍不住低聲訓斥風靈雀，“你這丫頭膽子大的沒邊，今天是皇上事多沒和你計較，你下次再在聖前胡言亂語，掉了腦袋連我也保不住你。”

風靈雀心裏高興，調皮道，“我又沒說錯話，你不覺得那張載像極了燕北......”

“還說！”風毅小聲道，“像極了也隻是像，你若沒有真憑實據，少在皇上麵前口出狂言，那張載搬弄是非黑白的本事你又不是沒見過，莫要一時衝動留下什麼把柄讓他大做文章。”

風靈雀不敢再說話，衝著父親咧嘴一笑，挽著父親的胳膊，親密的出了宮。

落英殿內眾人退了個幹淨，皇上困乏的打了個哈欠，張載立即走過來扶皇上起身，皇上道，“既然還沒回，就跟著朕一起用早膳吧。”

“皇上，微臣今日可真是沒胃口。”張載氣虛的說。

皇上看他那副吃癟的樣子，樂的哈哈大笑，“怎麼著，叫風靈雀那丫頭給氣著了？”

“哼，我是從來沒見過那麼野的丫頭，你看看她說微臣的那些話，微臣都不好意思重複！”張載氣哼哼道，“罷了罷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個丫頭片子一般見識。”

“不過是小丫頭氣盛，那你也別太放在心上。”皇上微閉著眼睛慢哼哼道。

明眼人都知道，深得皇上寵信的人，除了言官張載，還有風毅老將軍，皇帝依仗信賴風毅，連帶著愛屋及烏，也對風靈雀及風淩鐸姐弟諸多偏袒，更何況他們家還有個厲害的老祖宗祝老太君坐鎮，張載到不敢開口說什麼重話，免得惹皇上不快。

他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皇上回了靜心殿，姿態比宮裏的太監還謙卑。

張載瞄著皇帝的神色，見他神色倦怠，一邊給他按摩肩膀一邊低聲道，“往後，皇上可有的忙了。”

“嗯，是啊，半月後的百花宴，這次朕尋摸著叫那些王公大臣的子女也一起參加，好好熱鬧熱鬧，說不定又能出幾首好詩。”

“臣說的不是這個，”張載盯著皇上的眼色，小心翼翼道，“明日宋玉將軍率十萬大軍助力大栗，微臣說的是以後南涼怕是沒有安寧日了。”

皇上果然睜開了眼睛，他一貫享樂享受，聽到永無寧日這麼嚴重，眉頭皺了起來，“不過是派兵而已，怎麼就永無寧日了？”

皇上登基二十餘載，雖然和周邊國家時有摩擦，可風毅將軍一家忠勇，能征善戰，風毅的長子，次子，三子皆是天生的武將，二十幾年來從沒讓他掛過什麼心，總之打仗的事，交給風毅準是沒錯的，隻可惜風家三子皆是短命，第三個兒子也戰死沙場後，風毅悲痛，大病一場後，老態畢現，倒是不比從前了。

“皇上您不知道，現在燕北和大栗戰事膠著，可真論下來，明顯是燕北更有勝機，可是如今咱們派兵大栗，大栗拿我們的將士去填燕北的窟窿，多少是個夠，戰爭一旦開啟便沒有回頭箭，今日是十萬，後日若又頂不住了再來求援，咱們是不是還要再派十萬？”

“十萬已是上限，絕不可能再派十萬。”皇上道。

“可若真到了那個份上，咱們開罪了燕北，又損失了十萬將士，那往後的仗要怎麼打？盟友的選擇，向來是強者為上，才有勝利的機會，明知道大栗抵不住還去羊入虎口，豈不是根本就沒拿咱們南涼的將士性命當回事？”

皇上聽著，居然覺得有點道理，張載見皇上思索，忙繼續道，“剛才殿中人多口雜，微臣懶得和他們掰扯，免得又被人說微臣是什麼間諜，可笑至極！皇上您好好想想，微臣這麼些年嘔心瀝血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保護每一個將士的生命安全，那些戰場上的士兵，哪個不是母親的孩子，哪個不是孩子的父親，那些路邊的白骨，哪個妻子不在巴望著他們回家？”

張載說道動情處，居然有了淚意，他知道皇上一向容易動情，心腸又軟，皇上聽著，眼前似乎都出現了他的將士們曝屍荒野的淒慘景象，他拿手捂住眼睛，不忍去看，悲聲道，“慘呀，這也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