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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塵鸞誤塵鸞
喃喃如風

第10章

隻是既然覃燕行身中劇毒,那這信就來的蹊蹺。

風毅拿著信,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將信重新疊起。

皇上就耐心的等著,等風毅折好了信,才杵著下巴懶悠悠的問,“將軍以為如何?”

“臣......老臣覺得燕北的信來的有些蹊蹺。”風毅道,“以燕北的實力,完全有能力獨自吞下大栗,為何還願意讓我們分一杯羹?老臣認為,燕北人的來信,並不可信,不理便是。”

張載輕笑一聲,“大栗疆域遼闊,燕北安有能力獨自吞之?他們翻越蒼狼山,過峽穀,雖然強悍可也水土不服,那些騎兵兵力減弱,無法發揮全力,是以才需要我們援手。覃燕行在信中已經說明,願意以蒼狼神的名義發誓,燕北人信奉狼神,相信誓言,又願意割讓郢都以南的土地誠意十足,郢都以南的六郡十八縣各個富得流油,這幾地我南涼垂涎已久,比起大栗許諾的好處,簡直不可比擬,自該好好考慮考慮才是。”

皇帝聽著,慢悠悠的點著頭。

“看來張大人是主張與燕北結盟了?”風靈雀終於是忍不住了,無視掉父親遞過來的眼神暗示,冷笑著開口。

張載正說的興奮,突然聽見這冷若幽泉的聲音,渾身一個機靈,回首看向一直縮在風毅後頭的風靈雀,“自然應該好好考慮。”

“水土不服,兵力減弱,無法發揮全力,需要援手,張大人向來是聽憑敵人的一麵之詞就輕易信之?連最蠢的獵人都知道要在捕獸夾前放些誘餌誘敵深入,張大人竟不知?天上掉餡餅的美事正好砸在你腦門上,你想的怎麼那麼美?”

“你!”張載被她冷嘲暗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你是什麼東西,禦前哪有你說話的份!風毅,這就是你教導的好女兒!”

“張大人整日在家裏吟詩作畫的時候,呼喝汗王早已經秘密潛入大栗南涼,十年暗察,將兩國軍事布防摸的一清二楚,呼和汗王自稱漢學大家,其垂涎中原的野心幾十年前便已經埋下,在你還在房內安睡的時候,他早就想好了用什麼刀子按照什麼樣的紋路,怎麼切斷你的脖子,這樣的豺狼虎豹隨隨便便的些許小利,竟能讓你輕易相信,若不是陛下明察秋毫,我險些以為,你是燕北派來的間諜。”

“你!”

“風靈雀!還不快跪下!”風毅急叱道,“陛下,是老臣教女無方,還望陛下念在她年幼無知,大病初愈,神思混亂,莫要怪罪於她。”

風靈雀慢悠悠的在風毅身後跪下,麵上卻並沒有什麼悔色,她早就想在皇上麵前點一下張載像極了燕北間諜的事,但凡皇上心中對他生疑,少聽一點他的胡說八道,或許國家還有得救。至於受不受罰什麼的,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張載被她氣的臉色煞白,捂著胸口半天緩不過氣來。

皇上眉頭皺起,煩悶的揉著眉心,“行了,都別吵了,吵得朕頭都疼了。”

他好像完全沒有在意風靈雀提出的那種假設,單薄的身子陷在巨大的椅子上,愁悶的低吟,“大栗不可信,燕北不可信,這天底下,到底還有沒有可信的人?”

風靈雀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多言觸犯聖上,她暫時忘掉了羞澀,抬起頭悄悄向太子看去,果然太子李詩年的目光仍在她的周身徘徊,見她抬頭,立即抬起眼眸,輕輕看了她一眼,兩道目光相觸,然後又很快移開了。

分明沒有說什麼話,但彼此的意思對方都清楚的明白了。

他們之間的默契,早已不需要語言。

風靈雀後知後覺的覺得有些臉熱,垂下頭,太子那輕輕的一瞥卻始終在腦中流連不去。

幾息之後,太子李詩年緩緩走了出來,朝著禦座上與他有著幾分肖像的皇上行禮,“父皇。”

李詩年的聲音清潤好聽,滾滾如珠落玉盤,人隻是靜靜一站,便如夢如畫,精致端雅,無可比擬。

皇上十分中意李詩年的儀態,光看著他都覺得賞心悅目,他鐘愛繪畫,而他的這一雙兒女就是他最好的作品,皇上不自覺嘴角含笑,語調都不自覺輕柔了些,“太子有何話說?”

“兒臣隻是覺得燕北的來信有幾點可疑,其一,燕北若當真需要與南涼結盟,信件該由呼和汗王發出才是,為什麼寫信人為覃燕行?呼和汗王僅剩三子,二王子覃燕行的確為長,但燕北與中原習俗不同,在燕北是以幼為尊,所以七王子覃燕台才是正統的繼承人,覃燕行寫信名不正言不順,頗讓人摸不著頭腦;其二,這封密信來的時機過於巧合,大栗前腳發出密函,燕北立即發出一封相似的內容,孰真孰假難辨,隻是我們與大栗畢竟相鄰幾百年,知根知底,而燕北人行事莫測成迷,如果必須在二者中選其一,兒臣認為,還是更熟悉的大栗更值得信賴。”

風靈雀聽著,翹起的嘴角無論怎樣都壓不下去。

老天爺,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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