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風靈雀聞言，立即抬頭看向風毅，大栗抵擋不住燕北，南涼亦抵擋不住燕北，但若大栗與南涼結盟，合二為一一起抵禦外敵不是沒有可能，大栗雖兵強馬壯，燕北想要吞之，卻不是難事，南涼若想苟活，結盟是唯一的機會。

可是她抬頭看到了皇上麵上神色淡淡，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風靈雀不是不知道大栗向來與南涼不和，若想叫兩國放下成見和過往恩怨，結盟禦敵，中間少不了一番討價還價，你來我往，但無論如何結盟都是對南涼利大於弊。

她相信父親知道這一切利害關係，所以又垂下了眼睛，謹記父親命令，少說多聽。

風毅思索了片刻，起身跪地恭敬道，“陛下，從前線探子傳來的消息看，燕北鐵騎所向無敵，那覃燕台率領的燕雲騎半月便連破三城，這次攻打郢都，燕雲騎，飛流騎 ，朔風騎三騎齊出，若我們不施援手，大栗怕是難保，大栗一旦國破，我們南涼便要直麵燕北鐵騎，戰場一旦拉到南涼，於我國百姓將是滅頂之災。”

皇上吹著茶，淡淡飲了一口，掀起眼皮看跪在地上的老將一眼，“大栗在北方經營數百年，燕北想要拿下大栗不說兩敗俱傷，也要脫一層皮，屆時他們休養生息，生產安民自顧不暇，未必還有那個實力犯我南涼。”

風毅抬頭，道，“陛下，呼和汗王野心勃勃，他自小熟讀中原經史子集，更曾在大栗、南涼流亡十年之久，深知中原的富饒繁華，今次一股南下，隻怕他不甘心隻要半個中原。”

“所以，你的意思是？”

“老臣認為，大栗與南涼唇亡齒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結盟，對兩國皆是唯一的機會。”

風毅說完，皇上便閉上了眼睛似乎正在思索，右方突然傳來一聲輕笑，寵臣張載緩步走了出來，先是對皇上一禮，再慢悠悠看向了風毅，“風將軍，這麼說你是同意結盟了？燕北說到底也不過是群草原野人，文化粗鄙，見識淺薄，哪裏比得上大栗陰險狡詐，風將軍怕不是忘了，建德八年大栗王在淥水與先帝結盟，結果結盟變成刺殺，害得先帝落水大病一場，南涼與大栗自此兵戎相見，征戰十年，兩國積怨甚深，焉知，這一次的結盟不會重蹈當年覆轍？若大栗當真懷有二心，你置當今聖上的安危於何故？”

風靈雀眼神冰冷的看著殿中那個唾沫橫飛的張載，風毅朗聲道，“張大人所言不虛，先大栗王的確背信棄義，乃陰險小人也，然此一時非彼一時，當年大栗與南涼不過數城之爭，不傷國本，大栗尚有耍心機的餘地，如今大栗滅國在即，岌岌可危，求助南涼是他唯一的機會，他如何敢拿舉國上下來做賭注，況今大栗王一直試圖修複與南涼的關係，更遠送帝姬入宮為妃，張大人說的都已是十幾年前的舊事，如今舊事重提，怕不合適宜吧？”

張載冷哼一聲，“風大將軍，你豈不知人心詭譎易變，若大栗敗局已定，我南涼派兵十萬也不過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那這白白損失的十萬將士，你來承擔責任？”

“你！”風毅氣急，正欲分辨，皇上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淡聲道，“好了，兩位不必爭論，朕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他從一旁堆放著畫稿和卷軸的桌子上隨意抽出另一封密信，著小太監遞給了風毅，“若隻是這一樁事，倒也不難辦，隻是大栗送來密信不久，又有另一封密信送來，燕北，亦發來求助信，希望朕派兵助他攻打大栗，屆時郢都以南土地悉數歸南涼所有，風將軍，你看呢？”

風毅大吃一驚，一邊伸手去拿密信，一邊問著，“燕北居然也發來了密信？”

皇上淡聲道，“寫信人為燕北二王子覃燕行，飛流騎已經包圍郢都，隻是久攻不下，希望朕派兵兩麵夾擊，助他擊潰沈括，拿下大栗皇城。”

“覃燕行？”風毅急忙拆信的手頓了一頓，他不自覺地朝著風靈雀看去，就看到風靈雀眼中同樣震驚不已，覃燕行寫的信？

他分明已經中了寸寸草毒，如何還能寫信？

風毅壓下心中震驚，慢慢拆開了信，隻見信中字體剛勁有力，勁瘦而幹淨，仿佛透過筆跡，他能看見寫信之人那張冷豔驚覺的臉，落款人的確是覃燕行。

“風將軍覺得，南涼與燕北結盟，又如何？”

肯定是有哪裏不對，風靈雀覺得腦中有一根弦在隱隱顫動，覃燕行確定中毒無疑，此時該死絕了才是，就算他命大不死，也絕對沒法安然無恙，那這信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