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紅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李老太太的心思有多深，她太了解。

在父親說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暗暗準備，父親話音一落，她就向李東升撲去。

嘴裏同時大喊，“東升，你別攔著。”

程紅動作太快，眾人還沒搞清怎麼回事，隻覺眼前一花，再看時就見後過來的老漢，已經一腳將李升生踹開，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程紅不給眾人反應的機會，大聲道，“爸，有話慢慢說，你對要打就打我我沒意見，你看你把東升踹成什麼樣？”

李東升頭皮都炸開了。

隻覺肚子有電鑽在上麵鑽，痛的顧不上想象，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李老太太傻眼了，呆呆的站在那，“東升、東升？你這是咋了？”

程老漢也沒想到這個女婿會跳出來攔著，暗罵一聲晦氣，冷聲道，“他自己願意擋，礙著我啥事？丟人現眼，現在跟我回家。”

丟下話，程老漢雙手背在身後走了。

李老太太後知後覺，這才撲向孫子，“東升，沒事吧？別嚇奶啊。”

李東升這時已經緩過勁來了，因為劇烈痛疼而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白如紙，怕奶奶擔心，搖搖頭。

李老太太咬著後牙根，昧著良心道，“你做的好，男人得有男人樣，要護得住自己的媳婦。”

李東升一聽媳婦，目光就往程紅看去。

在場還有人看著，程紅走過去，蹲下身子，“東升，你這又是何苦呢？我爸惱的是我，他打我幾下心裏惡氣出了，也就沒事了，你現在出來一擋，我心裏過意不去啊。”

“先回家吧，有事回家再說。”程紅退後一步，沒有上前扶李東升的意思。

原本踹在母親身上的腳，踹在了李東升身上，並沒有讓程紅覺得暢快，父親一過來，這婚是真離不了了。

她不能看著母親被活活打死。

李老太太這步棋走的好，她是將程家都琢磨透了。

此時此刻，程紅心裏很不快，在外人麵前裝完樣子後，就扶著麵色發白的母親往家裏走。

程老漢走的方向，正是程紅他們在鎮裏的家。

回去的路上，程紅一句句交代母親，“媽，一會兒到家，你什麼也不用說，我爸說啥你都認錯，進屋後你就站在李東升身邊。”

李翠花，“這樣行嗎？”

想到剛剛那一腳，雖沒踹到自己身上，李翠花仍舊後怕，緊握著女兒的手，“小紅，你和你爸認個錯，好好認錯，你爸也就消火了。你聽媽勸，李東升這一次知道錯，以後就不會再提離婚的事，日子過的這麼好，離啥婚。”

程紅看到母親被嚇到了，此時沒多說，敷衍的應著，待快到家門口，兩人才慢下來，等著身後李老太太祖孫趕上來，四人才結伴進了院。

程紅的小院四周都用紅磚砌牆，在鎮裏是獨一份，別人家都是木板錠的柵欄。

院裏種了一棵李子樹，樹下麵放著桌子和四把椅子，程老漢就坐在其中一把上，麵朝著大門。

平時李東升這個女婿在程家很有麵，是城裏人還有文化，在鎮上又當老師，很讓人尊敬。

程老漢是個地地道道的農家漢，為人粗俗，骨子裏又透著迂腐，最欣賞李東升這樣的人。

平時把女婿在家裏都當客人一樣招待，此時卻沉著臉，沒一點喜色。

“爸，你消消火，這事是我的錯，你有氣朝我發，和程紅沒關係。”一路走回來，李東升已經在奶奶的叮囑下，知道怎麼說了。

“我看這事是你的錯，為進孝就不要自己婆娘，你們老李家這樣個進孝法可不好。”程老漢將旱煙袋裏的煙灰磕打掉，掏出煙袋往裏慢慢絮著幹煙，眼皮不抬一下，“東升，你是個文化人，做事斯文說話也斯文，今天爸做的在你眼裏是粗魯，但老人啊哪個不想讓兒女說句好，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們年輕人，你說對不對？”

“爸，你說的對，今天你打的對，把我也打醒了，以後我一定好好對程紅，不再讓你們老人跟著操心。”李東升態度誠懇。

程老漢滿意的點頭，眼睛這才帶著冷眼瞥向女兒。

程紅不畏懼的看過去，“爸，我也知道錯了。”

程老漢嗯了一聲，在他這裏程紅過關了，不過他看向一旁縮著肩膀的妻子，目光卻陰了起來。

李翠花不敢說話，她剛要往女兒身後縮，想到回來時女兒交代的話，又將身子往李東升那移了移。

李東升：......一息的功夫，他本能的身子往李老太太那挪了兩步。

李老太太：......

想到今日自己和孫子受的委屈，李老太太恨啊，不過離婚的事總算是壓下來了。

她扯著嘴角，強擠著笑，“親家，你打的對，我也恨不得把東升打醒，這孩子就是太孝敬，不然哪能幹出這麼糊塗的事？昨天我就打過他，今天這不是立馬讓人送信給你，東升知道後悔，可程紅這孩子寒了心，我就怕攔不住她。”

程老漢為人平時很圓滑，看李老太太時，臉上已經掛了笑，“東升，讓你奶坐下。”

等李老太太坐下後，他又道，“老太太也看得出來，我脾氣不好，剛剛被這兩孩子氣的，也沒注意到您在跟前，這事老太太您可別挑理。”

“看你說的，都是為了孩子，這兩孩子好好的，咱們大人挑啥理。”

“程紅平時看著和氣，骨子裏像我們老程家人，老程家人就是倔，認準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能治得住她的，還真得找我，這事您做的對。放心吧，有我盯著，這兩孩子不能離。”

李老太太笑嗬嗬的說是，程老漢那邊喊道，“小紅，長輩來了也沒點眼力見，和你媽進去做飯。”

程紅不多說，拉著李翠花進了屋。

在屋裏，聽到院裏程老漢和李老太太聊的很開心，不時有笑聲傳出來。

李翠花坐在小馬紮上燒火，火光映襯在她臉上，忽明忽暗，讓人一瞬間生出錯覺來，仿佛這人隨時隨地都會消息。

程紅收回目光。

前世，母親去的確實也早。

她離婚之後，父親才知道，她在外麵做生意，氣撒不到她身上，都撒到了母親身上，母親沒挺兩年，鬱鬱而終。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太蠢，被李家算計自己過的悲慘不說，連母親也早早去了。

今生，李家都要還回來。

程紅燉了雞，弄的大白米飯，這樣的夥食在市裏都不多見，程紅卻是天天換樣的給李東升做。

李老太太吃的香，心想著果然不離婚是對的，程紅可是塊肥肉啊。

飯後，李老太太要回去，李東升騎著家裏的自行車送人去了。

隻剩下程家三口人，場麵有些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