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翠花是個按傳統活著的婦女，出嫁從夫，在丈夫麵前永遠唯唯諾諾，可認識的人都知道，那隻是在家裏，在她自己男人麵前。

在外麵，李翠花可有後劉屯第一潑婦的辣名。

晚上夫妻兩個在被窩都不敢偷偷議論的主，實在是見識過她的厲害。

李東升是外來的，又一直呆在鎮裏，及少去程家，那些人又有李翠花震懾著，自然沒有人敢在李東升麵前提起這一茬。

這也是為何剛剛看到親媽過來，程紅仍舊一臉淡定的原因。

她媽這人最護犢子，知道李東升幹的事，還能輕饒他？

就像此時，李東升一個文化人，眼鏡也掉地上踩碎了，臉上掛了彩不說，身上的襯衣也被撓的像窗簾，好在公社裏這有人路過，將李翠花給攔下，不然李東升怕是今天得一絲不掛的離開。

李東升完全傻眼了，近視眼原本眼珠就往外鼓，此時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裏擠出來，滿是驚恐之色，被眾人護著，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

反觀李翠花，除了頭發有點亂，還是因為她抓人時動作太猛弄的，從上到下就沒有狼狽的地方。

此時更是囂張的揚著鼻孔看著李東升，“呸，你們不用護著陳世美，想帶著我閨女掙的錢遠走高飛，我要不讓他知道一下我李翠花的厲害，就跟他姓。”

“不要臉，就你這樣的人還當老師，也不怕把人家孩子教壞了。呸。”

現在這年頭，人都樸實，誰就是有個壞心眼都讓人唾棄，像李東升這種想離婚，還要把錢都卷走的人，那就是活活的陳世美啊。

原本護著李東升的人，立馬退避三舍，仿佛多靠近一會兒，自己也都臟了。

被孤立如小醜般的李東升：......

“看著文質彬彬的，咋幹這種不要臉的事。”

“衣冠禽獸就是指這種人。”

“丟人現眼，還是老師呢。”

“誤人子弟。”

四下的議論聲更是源源不斷的傳進李東升耳裏，似利刃一下下刺在他心上。

李東升顫抖著身子，低頭站在那，眼裏侵滿了恨意。

他打骨子裏沒看得起程紅，出身農村又隻有初中文他，粗俗又不懂浪漫，若當初不是她癡情自己，他又缺個帶孩子的，他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能娶她已經是她的福氣，看看她家的作派，就這樣的人憑什麼能配得上他？

心裏的怨毒，讓李東升忍不住顫抖身子，但是昨日奶奶的話還在他耳邊環繞。

“東升，你記住了，不能壞了自己名聲，這事你要沉，更要沉得住氣。”

“婚不能離，咱們是不貪她的錢，可你們是夫妻，那錢就有你一份。”

“先不要離，左右你回城裏，也見不到她，拖她幾年。”

李東升的高傲又讓他做不到開口說分走一半家產，可那十五萬塊錢，又是一大筆巨額財產，沒有人看了不會心動。

今天一大早他先回了家，發現櫃子被鑿開，裝存折的餅幹盒子已經不見了。

他想質問程紅，卻又找不出理由。

隻能按奶奶交的辦法來。

深吸一口氣，李東升抬起頭，目光帶著傷痛，“媽，你和程紅怎麼誤會我，我都不怪你們，是我不該為了進盡和程紅提出離婚，你放心家裏的錢我一分不要，房子我也不要。”

李翠花呸了一口，“錢和房子都不是你掙的，你要啥？”

李東升噎了一下，繼續溫聲道，“媽，你放心，就是背上大不孝的名聲，我也不會和程紅離婚，嫁給我這三年，她有多辛苦我都知道，今天媽打我罵我，都應該的。”

李翠花這人潑辣一輩子，和別人打架都是越打越激烈，遇到李東升這種打了還道謝的頭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了。

“媽，對不起。程紅，對不起。”李東升給兩人鞠躬，又抬手抹抹眼角，“是我做的不好，讓程紅受委屈了，讓媽為我們操心了。”

一個大男人，深情反醒又誠心認錯，堵住了圍觀者議論的嘴。

眾人也觀望，看著李翠花母女。

程紅低頭，“東升，你別這麼自責，這事不是你的錯，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你隻是做了你的選擇，又何來有錯一說呢？事情鬧成這樣，你說咱們倆再過，逼著你不盡孝，我也良心不安，咱們把婚離了吧，好聚好散。”

“不能離，這婚不能離。”一道急促的聲音打斷程紅的話。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小跑著過來，人喘著粗氣，“不能離，你們要是離婚，我今天就撞死在你們麵前。”

半路跑出來的，正是李老太太。

她捶打著自己胸口，身子往地上一坐，“遇到個不開明的兒媳婦，這是要把孩子們往活路上逼啊。你們大家給評評理，小兩口的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的，非要讓孩子進孝，我這個做奶奶的還沒去拖累孩子呢，這是要把我這老骨頭往黃土裏逼啊。”

眾人還奇怪這老太太是誰，這麼一聽，明白了，趕情是男方的長輩啊。

倒是個開明的，真正為孩子們著想的。

“程紅，這婚不能離，你們要把婚離了，我現在就撞死在你們麵前。”說著，李老太太爬起來就往一旁的樹衝去。

一人抱著粗大的白楊樹，真讓她撞上，這麼大年歲，還真不能活了。

大家慌亂的拉人，七嘴八舌的勸老太太先別急，也有回頭讓程紅快點開口的。

程紅的唇緊緊的抿著，就是不鬆口。

憑什麼？

活了兩世，他們憑什麼還可以這樣欺負她？

“鬧夠了就回家，是不是非要把臉丟盡了才滿意？”中年男子的怒喝聲，打斷了吵鬧的場麵。

程老漢雙手背在身後，繃著臉走過來。

他為人骨板，一雙眼睛看著程紅時，也帶著怒不可抑的怒火。

“爸，這婚得離。”程紅怕父親。

父親有爆力傾向，但是從小到大沒有打過她，每次她犯錯打的都是母親。

程老漢目光從女兒臉上移開，落到妻子身上。

李翠花縮了縮身子，“我有勸過......”

話還未說完，程老漢一腳就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