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間果核蓄勢待出,上頭太後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與祖母交談,無非就是想讓祖母應下這門親事。
千鈞一發之際,門外太監扯著嗓子一聲,“皇上駕到!”
西偏殿內所有的喧鬧都戛然而止,葉清蘩手一哆嗦,暗暗將果核扔回渣鬥中,隨著眾人起身行禮。
還好還好,葉清蘩長舒一口氣。
雲若影見到皇帝,眼中分明閃過一絲驚詫。
今日算準了皇上在神機營看寧遠侯演兵,才央求太後安排了這場宴席。可為何皇上來得這樣巧?究竟是誰給皇上傳了消息!
雲若影用餘光掃視了右側幾人,究竟是張貴妃,德妃,還是陳淑妃......
這幾人膝下各有一子,使得雲若影不得不懷疑到她們頭上。可轉頭一想,許是沈德妃的嫌疑最大。
這宮裏誰都看得出來,沈德妃這幾年野心漸長,他的兒子又深受皇上喜愛。
陳淑妃,她就是個膽小怕事的,且,她的兒子如今才不過八歲,構不成威脅。
至於張氏,她跟前那個蕭衍更不值得一提!方才皇上進來時,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他。
想到這裏,雲若影將目光鎖定在了德妃身上。
那廂,蕭恪已擺手示意眾人免禮,又看向上首的楚太後,“母後今日興致倒是極高。”
楚太後含笑,吩咐人調整了座次,將正中間的那張位子讓了出來。
“皇帝既然來了,便陪哀家坐會兒。”
蕭恪微微頷首,又見一旁的葉老夫人,笑著問候,“姑母今日也來了。”
先帝的親姐妹,遠嫁和親的和親,離世的離世,而今在皇城中的也就隻有葉老夫人這位表姊妹,且葉老夫人又時常入宮。是以,蕭恪自幼對這位表姑母十分敬重。甚至,比親姑母還要親些。
葉老夫人欠身致禮,心中鬆快了一大半。
葉清蘩這會兒眼中對皇帝充滿了感激,但就是不知太後會不會繼續胡攪蠻纏下去。
隻聽蕭恪坐下後問起,“方才母後與姑母談論些什麼?也說與朕聽聽。”
楚太後硬著頭皮如實回答,“無非就是徹兒與菀兒的婚事。”
蕭恪若有所思地點頭,來到仁壽宮之前,他早已對太後與皇後密謀之事了如指掌。
蕭恪轉頭目光越過皇後,落在太子蕭徹身上,“徹兒,你的意思呢?”
蕭徹連忙起身,“兒臣但憑父皇母後做主。”
蕭恪微微有些失望地看著蕭徹:還是這般沒有主見......
於蕭徹而言,葉清菀與他是自幼一起長大不假,但卻沒有半分喜歡。最多,也就是兄妹之情罷了。娶與不娶,他無所謂。
雲若影雖知今日的結果或許如同此前她在皇上麵前提及的一樣,可無論如何還是想要爭一爭。
“皇上,今日正巧葉老夫人也在,不如就將徹兒與菀兒的婚事定下來。也算是了卻臣妾與母後心裏一樁大事。”
雲若影說完以後,蕭恪沉默了許久。
下首,葉清蘩心快跳到嗓子眼。都說君心難測,皇上此時心裏想些什麼,誰能猜得到。
終於,蕭恪發了話,“徹兒的婚事,容後再議。”
沒有拒絕,但也未同意。
葉老夫人與葉清蘩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上頭,葉清菀亦鬆了口氣。
雲若影就知會是這個結果,倒也沒有再說什麼,隻在心中盤算下一步究竟該如何做才好。
反倒是楚太後,有些不甘心地說道:“皇帝,徹兒與菀兒年紀都已不小,此事可萬萬不能再拖了。”
蕭恪聞言,也隻是冷冰冰地回答,“母後不必為此事煩憂,朕心中自有打算。軍中還有事,朕先行一步。今日宮宴若母後還有興致,那便繼續。”
蕭恪一走,楚太後臉色瞬變,起身道:“哀家也乏了,今日便到這裏罷。”
聰明人也都瞧出了席間的氣氛不正常,遂紛紛起身。不多一會兒,西偏殿已空空蕩蕩,獨留寥寥幾名太監宮女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