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仁壽宮內，太後楚氏正由著皇後雲若影為自己簪花。

“母後，今日這朵牡丹正襯您呢。”雲若影替楚太後將花簪入發髻中笑著誇讚道。

楚太後對著鏡子滿意地一笑，“還是皇後最懂哀家的心。”

雲若影聽到這話，笑得更為高興，“那，母後可別忘了答應臣妾的事......”

“放心，徹兒與清菀之間的婚事，哀家自會做主。”

楚太後自然知曉，太子已至弱冠之年，婚事不能再拖。更知皇後屬意於葉家長房的嫡女，可皇帝至今也未曾下旨賜婚。

那日皇後央求自己借著賞花宴的由頭邀各府的夫人、小姐都入宮，為的就是想要越過皇帝，讓自己當眾向葉侯夫人提及婚事。縱使葉侯夫人再不願意，當著一眾夫人的麵，她也不好意思拒絕。

“太後，賓客們都已經到齊了。”有宮女上前來稟報。

楚太後微微點頭，“走吧。”

賞花宴設在仁壽宮西偏殿內，說是賞花，還不如說是各府交際的好時候。

右側為各府賓客的坐席，幾家夫人聚在一塊兒，相談甚歡。

左側則是各宮娘娘及皇子的坐席，一眼望去，倒是比右側安靜許多。左側這幾人，皆是各懷鬼胎。

此時，這場宴席的主角，太子蕭徹與葉清菀二人分坐在皇後兩側。

雲若影許久未見外甥女，自然要拉著她寒暄一會兒。

葉清蘩想起前世二姐的悲慘遭遇，忍不住小聲提醒葉老夫人，“祖母，一會兒不論太後娘娘說什麼，您可千萬都別答應。”

葉老夫人配合著點頭，可卻十分憂心地望向葉清菀。隻怕今日這樁事，自己無法拒絕。

然葉清蘩為別人擔憂之時，卻不想自己也被人盯上了。

好巧不巧的，蕭離的座次就在葉清蘩的正對麵。彼時，他正望著對麵的葉清蘩，心中暗歎這世間怎會有生得如此好看的女子，美得就像畫裏走出來的一般。尤其是兩年，葉清蘩長開後，便更是貌若天仙。

蕭翊不滿地瞥了一眼蕭離，起身走過去擋住蕭離的視線，“二皇兄在瞧什麼？”

你簡直是明知故問......

但終究蕭離違心地道了一句，“皇祖母宮裏的花開得正豔，是以，我在賞花。”

蕭翊回身遙望葉清蘩，情不自禁道：“這兒的花，的確甚美。”

蕭離見他並沒有要讓開的意思，便也不客氣地說道：“麻煩四弟讓開些，你擋著為兄的視線了。”

蕭衍旁觀這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胡話，心中滿是不屑。有什麼話不能直截了當地說嗎？

“二位，今日來赴宴的姑娘們各個長得如花似玉，你們不瞧她們，隻顧著賞花？”

蕭離與蕭翊縱使心有所屬，卻也不敢當眾表露。在聽到蕭衍這一番話之後，立時愣住了。

蕭翊輕咳了兩聲，道：“三皇兄，你今日又喝多了。”

蕭衍不經意地撇撇嘴，這宮裏人人虛偽。

那廂，被注視者葉清蘩正埋頭往嘴裏塞著糕點。今日的宮宴，等同於修羅場，一會兒還不知道要麵對什麼呢，先填飽肚子再說。

終於，楚太後發了話，“今日諸位能來赴宴，哀家心中無甚歡喜。趁著這個大好的日子，哀家倒是有件事要與葉侯夫人相商。”

與其說是商量，倒不如說，是直接摁著葉老夫人的手畫押。

葉老夫人心一顫，回望楚太後，明知故問，“不知太後所指何事？”

“徹兒與你家清菀也算是青梅竹馬，二人情投意合，不若趁著今日將這樁婚事定下來。”

楚太後笑盈盈地將真實目的說出時，席間宰相夫人已在附和，“那可真要恭喜郡主娘娘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這話一出口，其他幾位夫人亦笑著附和。

葉老夫人知道，此時自己若拒絕，便是拂了太後的麵子。楚太後又是何等人物，當年尚在閨中時，便目中無人。後來又與齊國公聯手，將本與皇位無緣的當今聖上推上這九五之尊的帝位。

是以，葉老夫人自知沒這個膽量與太後較量。可是，菀兒也斷不能嫁給太子！

當年，自家那個蠢兒子執意要娶了齊國公家的女兒，自己早已將腸子都悔青了。而今，斷然不想再與齊國公府平添瓜葛，更不想與有著齊國公府血脈的太子扯上關係。自當是保護自家孫女，最為重要。

葉清蘩亦暗自替祖母捏了把汗，心中盤算著，若此時能出點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阻止這件事進展下去才好。

可，眼下究竟要如何破局。

葉清蘩的眉毛幾乎要擰到一處。她環視四周，待看到蕭翊時，她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若是宴席上有皇子受傷，便能將眾人的目光都轉移到這件事情上來。

於是，葉清蘩偷偷拿起桌案上自己剛才吃剩的果核。心底盤算著，隻要運足力道，瞄準位置，這果核應當可以正中其囟門穴。不致命，但足以讓他暈一陣。

想到這兒，葉清蘩倒是感謝祖父當年樂此不疲地將這些拳腳功夫教給自己，讓自己頂著炎炎烈日習武。

對不住了，四皇子。原本她是想叫蕭離吃點苦頭的，可誰叫他如今還隻是個不入流的皇子。即便是受傷，也不會引起軒然大波。

對麵，蕭離見葉清蘩出神地望著蕭翊，心中醋意大發。

然蕭翊正低頭望著杯中酒，全然不知危機來臨。

葉清蘩微微閉了閉眼，即便是沈德妃要怪罪，她也認了。

於是，心一橫，牙一咬，為了侯府，還有二姐，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