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的馬車上,葉老夫人一個勁兒地叮囑葉清蘩,“蘩兒,一會兒進宮見到太後和各位娘娘,別忘了要行大禮。”
“好。”葉清蘩點頭。
“還有,宮裏比不得家裏,要守著點規矩。”
葉清蘩再度乖巧地點頭。
“再有,不許淘氣,更不要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葉清蘩點頭如搗蒜,“知道了,祖母。”
“還有啊......”
“祖母,到了。”
葉老夫人還想囑咐兩句,卻被葉清菀打斷了。
葉老夫人雖知道葉清蘩也不是頭一回跟著自己入宮,可她終歸還是不太放心,縱觀此前那幾年,自己帶著年幼的葉清蘩入宮,十回有九回令自己膽戰心驚。好在自家孫女長得嬌俏可愛,是以宮中太後又或是娘娘們並不在意這些。
承恩門處,永昌侯夫人眼尖地看見葉老夫人帶著兩個孫女,遂笑臉相迎,過去問安。
“今日真巧,竟碰上郡主娘娘駕臨,晚輩無甚歡喜。”
葉老夫人回以微笑,“永昌侯夫人客氣了。”
“您是當今聖上的表姑母,又是先帝親封的臨安郡主。晚輩哪敢擔您一聲客氣啊。”
永昌侯夫人依舊恭恭敬敬,又悄悄扯了扯身後張書錦的袖子,“還不快給郡主娘娘請安。”
張書錦縱使再囂張跋扈,見了葉老夫人也不敢放肆,遂屈身行禮。
葉清蘩望著眼前的永昌侯夫人這一副上趕著巴結的模樣,不由得想起上一世,她也是如此上趕著登寧遠侯府的門前來議親。
那時母親本不主張六哥與張書錦的婚事,豈料永昌侯夫人當真鍥而不舍,半年內一連登門數次,再加上六哥那時對張書錦是真心喜歡,最終還是說服了母親。
隻是這一世,永昌侯府,能離多遠有多遠。
正巧此時太後身邊的孫公公領著兩個小太監自承恩門內走出,“給郡主娘娘,永昌侯夫人請安。”
葉老夫人微微頷首,“孫公公有禮了。”
“郡主娘娘,太後說了,離宴席開始還有段時辰,諸位可隨老奴至禦花園賞花品茶。”
“那就有勞孫公公了。”
......
還未開春,禦花園內多是梅花簇簇。傲梅淩寒盛開,如火如荼。白玉磚塊鋪成的地麵上,亦落了一層豔麗的紅色,遠遠望去,美得叫人不禁讚歎。
“這禦花園中的梅花,就是比外頭的來的好看啊。”
葉清蘩立於樹下,仰頭張望,一旁葉清菀早已經看呆了。昨日京中下了雪,而今這紅白相映,更動人心魄。
葉老夫人見她二人喜愛這裏的梅花,便留了她們在此處賞花,自己則與其他幾位夫人至不遠處的聽雪軒中品茶。
花香熏得伊人醉,葉清蘩未曾察覺,身後已經換了人。
“蘩兒妹妹喜愛梅花,明日我差人送些至寧遠侯府。”
蕭離雙目凝視著葉清蘩,眼中充滿真摯。葉清菀早已識趣地退下,而今這片梅林中,隻剩下葉清蘩與蕭離兩人。
“二皇子大可不必如此殷勤。”
葉清蘩轉身時,眼中隻有冷漠。
蕭離也覺察出葉清蘩而今對自己的態度,“蘩兒妹妹,可是我有哪裏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
葉清蘩低頭沉思了許久,才違心地說了一句,“不曾。”
也不知道,這麼說會不會遭雷劈。
蕭離放下懸著的一顆心,長舒一口氣,“可是,從前你並非是寡言少語之人。”
葉清蘩很想道一句,不太想和你說話,行不行?
但思慮再三,隻輕飄飄回道:“二皇子,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不可一概而論。”
蕭離尷尬地一笑,隨即又道:“既然蘩兒妹妹不願多說,那我陪你在這兒賞花吧。”
“二皇子無事要忙?”
“今日進宮是來赴皇祖母的宴席,眼下還未開席,是以不著急。”蕭離笑著靠近了些與之解釋。
然葉清蘩並不願聽他說這些,亦不願與之在同一處待著。縱使眼前的花再好看,這會兒被蕭離這麼一打攪,也覺得不好看了。
葉清蘩悄悄往一旁挪了挪,“祖母還在聽雪軒裏,我先行一步。”
蕭離目送著葉清蘩的背影,眼中隻有無盡的笑意。
隻是,方才葉清蘩與蕭離這一連串的舉動,在外人看來,卻隻道是曖昧,再無其他。
不遠處,樹叢掩映間,張書錦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中的絲帕,雙眸死死地盯著葉清蘩,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妒忌之意,一個邪惡的念頭猛地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