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鳶而今顏麵掃地,但卻是能屈能伸,當即便朝葉清蘩跪下了。
“蘩兒妹妹,是我一時糊塗,這才做錯了事。你就看在你我情同手足的份上,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回吧。”
若是從前,葉清蘩或許早已經原諒了她。可是如今,葉清蘩臉上的神情驟然降到了冰點,她悄悄後退了兩步,不想讓她的雙手沾上自己的衣衫。當日李文鳶於宣室殿誣陷父親的時候,又可曾記得她們之間的姐妹之誼。
有時,善良也是要分人的。
葉清蘩俯下身,盯著李文鳶的那雙眼眸冷若冰霜,一字一句地說道:“文鳶姐姐,做錯事便要接受懲罰。既然你如此喜歡抄,那便將《永樂大典》原模原樣地抄寫一份。今日諸位也為文鳶姐姐做個見證,如何?”
“如此甚好。”段懷予揚眉一笑,“再加一條,若是抄不完,便不許再出府了。”
底下有人竊竊私語,“這《永樂大典》要是想抄完它,隻怕李姑娘不眠不休也要抄上個二十多年。”
李文鳶聞聲心中含恨,葉清蘩這是明擺著在坑自己。這幾日她自以為是的謀劃,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隻是,今日不過是湊巧遇到了貴人相助,以葉清蘩的城府,日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李文鳶走後,趙修竹又重新宣布,此次詩會應是葉清蘩拔得頭籌。可這一次,葉清蘩卻回絕了他。
“趙公子,此詩本是我欲贈與尚在漠北征戰的父兄及諸多將士的,並不想拿它來參加詩會。所以,這第一我當不得。”
“也罷,既然葉七姑娘有自己的打算,師弟也莫要勉強。至於誰得第一,再行角逐就是。”
段懷予十分欣賞地注視著葉清蘩,隻今日一麵,他便對眼前這姑娘生出莫名的欣賞。
歸雁閣對麵的望江樓中,蕭衍一改往日鮮豔的著裝,反倒是著一身玄色山水藤紋雲袖袍,負手佇立在六層,暗暗觀察著閣中發生的一切。雖聽不清閣中交談,可卻也看出一絲端倪。
段懷予出山,絕不簡單。
夜梟手中拿著葉清蘩的那首《雲中鶴》,遞給蕭衍。
“殿下,趙公子差人將葉七姑娘這首《雲中鶴》送來,說是請王爺一定要讀讀這首詩。”
蕭衍接過詩稿,盯著看了許久後,眸光閃爍,喃喃自語,“確實是好詩。”
夜梟不解,“您說什麼?”
蕭衍回身,岔開話題,“前日的刺客有眉目了嗎?”
夜梟默默點頭,“赤衛來報,清樂坊一個叫柳月的歌姬有很大嫌疑。隻是,自出事以後,這柳月姑娘便失蹤了。”
蕭衍眸光幽深了幾分,“不過是真凶想掩人耳目罷了。”
“殿下,那咱們還接著查嗎?”
“得查。本王倒想看看,這場刺殺案的背後究竟是由誰在操縱。還有,那個柳月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一旦發現她的行蹤立即來報。”蕭衍吩咐下去。
“是,屬下這就去辦。”
......
寧遠侯府,沁園。
葉清蘩剛從歸雁閣回來,心情大好,這會兒哼著小曲兒,坐在秋千上,晃蕩晃蕩。一隻手裏握著蘋果啃著,好不自在。
但總有那麼些事,擾人興致。
“姑娘,明日太後在宮中設宴,老夫人說要您隨她一道進宮。”
葉清蘩聽著桃夭的話,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我能不能不去......”
葉清蘩大抵猜到,太後設宴必然不是想找人嘮嘮家常那麼簡單。她早已立誓,此生不願再入皇家門。所以,能躲則躲。
“老夫人說,是德妃娘娘聽說了您在詩會上的那首詩,特意想見見您。碰巧太後設宴,所以便邀您一同去。”
葉清蘩瞬間石化,人啊,還是不要太出風頭。可是,她亦不後悔今日揭穿了李文鳶。
“除我之外,還有誰陪祖母入宮?”葉清蘩又問。
“二姑娘,好像是皇後親邀的。”
桃夭所說二姑娘,便是侯府大老爺葉晟之與夫人雲氏所生的嫡女,葉清菀。宮中皇後,是她的親姨母。
葉清菀與太子乃是青梅竹馬,大伯母不止一次在祖母麵前提及,她的女兒未來是要做太子妃的。隻是,此前宮中一直未有什麼消息。祖父與祖母亦不讚成二姐嫁與太子。
此次宴席,恐怕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