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寒不以為意地冷哼一聲,諷刺譏誚地笑:“如果不是林伯母病情危急,你以為我想救你。”
哦。
她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許清冉強撐著力氣坐起身子,她額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厚厚裹著一層紗布,看起來可憐又滑稽。
她強忍著身上的疼痛,竭力往後縮去:“那現在呢,我沒死,也沒能讓你如願,你又準備怎麼辦,再把我扔回那裏嗎?”
穆景寒看著她對他避如蛇蠍的動作,心裏莫名泛起一陣煩躁。
他沉著臉色,向前一步,牢牢掐上她清瘦的下頜:“許清冉,折磨你的辦法多的是,不止這一種。”
許清冉被迫仰起頭,望向他棱角鋒利的麵容。
她絕望無力地閉上了眼眸。
一滴淚從眼眶劃落,砸在他手上。
穆景寒幾乎是有些倉皇地鬆了手,他死死瞪著她:“許清冉,你又在演什麼,你以為這種裝可憐的戲碼還能騙到我?!”
許清冉抬手擦去眼淚,佯裝平靜無事地解釋:“隻是眼睛不舒服而已,你放心,我不會再做出任何不自量力的事情。”
“你最好說到做到!”
穆景寒冷聲冷氣地扔下話,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下午的時候。
許清冉就被通知可以出院了,穆景寒並沒有出現,他的助理陳捷替她辦完所有手續,又拿了藥。
“許小姐,我們可以走了。”
走去哪裏。
她不知道,也沒問。
直到,車子緩緩停在伊水灣。
穆景寒的住所!
許清冉頓時就慌了神,她惶恐地看向陳助理:“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裏?”
他那麼恨她,厭惡她!
難道還要讓她留在自己眼皮底下嗎?!
“這是穆總的意思。”
陳助理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又公事公辦地解釋:“等您見到他,就會明白的。”
許清冉推開車門,寒風拂過枯黃的秀發,她跟著陳助理進入穆景寒的住所。
等看清楚沙發上坐著是誰時,許清冉睫毛微微顫動,單薄清瘦的身軀立在那裏,不敢再往前一步。
穆景寒眸子閃過一抹寒光,“許小姐,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叫王逸章,不知道你還記得嗎?”
許清冉望向穆景寒,如死水般的黑眸微微泛起漣漪,他想要幹嘛。
王逸章扶了扶金絲眼鏡,“還真是好久不見啊,穆總,真是給我一個好大的驚喜啊。”
那個笑容讓許清冉瞬間脊背生寒,一絲絲涼意在全身沉浮,最後緊緊纏繞住心臟。
“既然,已經介紹你們認識了,王先生,她就交給你了。”穆景寒渾身散發著壓迫感,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裏,仿佛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穆......你這是要幹嘛。”
許清冉驚恐開口,她自然記得王逸章。
王逸章,京城王家的寶貝兒子,四年前乃是林湘綰的愛慕者,為了討好林湘綰,曾經還給自己送給禮物討好。
“跟我走,我絕對讓你......”
“生不欲死。”王逸章嗓音如同毒蛇一般冰冷至極,緩緩起身,揪住許清冉衣領,一臉嫌棄往外走去。
陡然間,穆景寒叫住了他,“等一下,王先生。”
許清冉本來已經心如死灰,難道還有比現在更難堪的境地嗎?
沒想到穆景寒叫住了王逸章,她那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泛起一陣希望的漣漪。
相比於落在王逸章手中,她更想落在穆景寒手中。
至少,上午醫生說過要讓自己養好身體,不能再受傷,想必穆景寒為了母親,肯定會對自己稍微好一些吧。
穆景寒目光與許清冉對視,緩步朝她走來,光影在他高大的身軀上變幻,如同裹挾著希望。
“不要餓死,不要受傷,林伯母還需要她的骨髓,知道嗎?”
這一刻,穆景寒剛才身上的光影瞬間消散,極具壓迫感的黑暗襲上全身,猶如地獄爬上來的惡魔一般。
許清冉手腳都在發麻,一顆心打著轉落下,隨即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的確,穆景寒不像是會同情自己的人。
若是真的同情,四年前就不會那麼狠心將自己丟在國外自生自滅了。
自己,終歸還是癡心妄想了。
聽到穆景寒這話,王逸章臉上笑意加深,舔了舔嘴唇,揪住許清冉的力氣更大了。
“好的,我一定好好招待她。”
離開這個地方,坐上一輛麵包車,四周車窗都被黑紙覆蓋,壓抑又讓人透不過來氣。
許清冉被丟進後座,幾個黑衣壯漢坐在裏麵,發出嘲笑聲。
“這是哪裏來的黃毛丫頭啊,都瘦成骨頭了。”
車輛緩緩離開,許清冉一個人縮在角落,若不是感覺到身下座椅的震動,她都以為自己被關進了什麼小黑屋呢。
“這是穆總特意交代的,不能餓著,不能受傷,但......”
周圍幾人替王逸章補充道:“沒說不能被欺負,不能被整啊,先養肥一些,我倒是有一個養豬的祖傳秘方呢。”
車廂內發出一陣陣哄笑聲,“開什麼玩笑,這是人,養成豬也太難看了,我們霧色不會要肥豬的。”
許清冉縮成一團,盡量將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樣的話語,已經不能再傷害到她了。
在國外這幾年,已經鑄就了她鋼鐵不入般的內心,尋常話語,又怎麼能刺激到她呢。
她靜靜縮在那裏,若不是自己親手扔進車廂的,王逸章都懷疑許清冉是不是在車內。
終於,車門打開,一陣刺眼的光亮襲來,許清冉閉上眼睛緩和刺激。
感覺手臂被人狠狠揪住,直接拖下了車,冬日寒風直接侵襲,她嘴唇微微發白,渾身凍得有些麻木。
“霧色”經理一看到自家少爺又拎著昨天送走的那個女人,頓時就感覺頭疼。
“祖宗啊,這女人怎麼又被你送回來了啊。”經理欲哭無淚開口,昨天這女人血流當場,做生意人最忌諱這些了。
王逸章將許清冉扔在冰涼大理石地麵上,冷冷開口:“你再多說一句,這女人,好生照顧,不許跑了。”
“也不準跟她說話,先養胖了。”王逸章不耐煩踢了許清冉一腳,要是可以,他想現在就將許清冉大卸八塊。
隻是穆景寒交代過,他心裏泛起一陣陣煩躁不安,一看到許清冉,就想到躺在病床上緊閉雙眼大的林湘綰。
都是因為這個女人,他心愛的女神才會遇見這樣的事情。
想到這裏,王逸章眼眸中迸發出毒蛇一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