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一揮手,立馬讓人將許清冉帶下去。
終於,許清冉有一個比較安靜又幹淨的地方,她躺在床上蜷縮身體,閉上眼正準備入睡。
房間門驟然被人敲響,房門上一個小窗扔進來一個飯盒。
“吃飯。”
許清冉這才感覺到一陣陣饑餓,走過去拿起飯盒,並沒有席地而坐,找了一個小凳子坐下。
這是她最後的體麵了,不坐在地上吃飯。
打開飯盒,肥膩膩的豬肉映入眼簾,許清冉瞬間感覺一陣陣惡心。
她以前,最不愛吃的就是肥肉,那種口感實在讓她咽不下去。
可是現在,為了她的身體,她要吃下去,權當是為了母親。
大口大口吞咽肥肉,饑腸轆轆的肚子得到慰藉,但她的靈魂卻牢牢被禁錮。
一人獨處時,無盡的委屈和自責泛上心頭。
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那隱晦的愛意,因為自己一不小心,就將所有一切美好打碎。
風光霽月的林湘綰昏迷不醒,和藹可親的穆老爺子重病身亡,謙遜平和的穆景寒瘋了。
都是因為自己。
許清冉鼻頭一酸,眼淚從臉頰滑落,下一秒就抬手抹掉眼淚。
“許清冉,你不能哭,哭了,就證明你是一個弱者。”
吃完飯,許清冉便回到床上,房間裏點著曖昧的紅色小燈,此時,她也顧不上那麼多。
現在的許清冉,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睡夢中,許清冉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身體上拂過,冰冷而令人毛骨悚然的觸感。
許清冉驟然睜開眼,頭頂是染上紅色的帳幔,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坐起身。
看清楚床上的情況後,許清冉倒吸一口涼氣,慢慢往旁邊挪去。
因為此刻她的床上正盤旋著一條布滿金色鱗紋的蟒蛇,正慵懶緩慢滑動著,一雙冰冷的眸子正死死盯著許清冉。
許清冉隻覺得脊背生寒,退下床,試圖開門出去,她一邊敲門央求一邊注意著那金色蟒蛇的動向。
所幸,那條金色蟒蛇隻是在床上滑動片刻後,便沒有繼續了。
“開門,開門啊,房間裏有蟒蛇!”許清冉顫抖著朝門外的人呼喚著,一張臉煞白如紙。
敲了許久,房間門都沒有打開。
許清冉麵如死灰,緊緊靠在門上,生怕下一秒床上的龐然大物就吞噬殆盡自己。
她手指都在顫抖,本就瘦弱的身軀越加顯得破敗不堪,頭上纏繞的紗布依舊還在。
陡然間,房門打開,許清冉一個不設防,直接跌坐在地。
王逸章一襲銀色亮片西裝,單手插兜站在門口,居高臨下望著許清冉。
“不害怕,小乖乖,這是你的新夥伴。”
他話音剛落,那條本來盤旋在床上的金色蟒蛇緩緩朝這邊而來。
那種鱗片摩擦地毯的動靜,在曖昧旖、旎的房間格外突兀,聽得許清冉頭皮都快炸裂。
她就這樣坐在地上,眼看著那浸透著寒光的蟒蛇朝自己而來。
不是她不想站起來,而是她現在壓根渾身癱軟無力,能保持不尖叫,已經是最大的底線了。
王逸章半蹲下來,饒有興趣望向許清冉,“你也會害怕?你這個毒婦,就應該和小乖乖住在一個房間。”
“不過,你也放心,小乖乖是我的寵物,它性格溫順,食素,從來不吃你這樣惡心的人。”
話畢,那條叫做小乖乖的金色蟒蛇已經爬到王逸章堅實有力的手臂上,朝許清冉發出沙沙的叫聲。
許清冉強忍住惡心的衝動,挪開目光不去看這樣詭異的一幕。
她覺得王逸章就是一個瘋子,居然養蟒蛇作為寵物。
下一秒,王逸章將許清冉清瘦的下巴死死捏住,“以後,你就住在這個房間,不要欺負我的小乖乖,不然我就把你丟進小乖乖父母那裏。”
“那裏可是蛇窟,有成百上千條蛇,不聽話的人,都會進入那裏。”
他的話如同浸潤在千年寒冰之內的刀劍一般,一下一下割著許清冉身上的肉,深深的恐怖瞬間漫延心頭。
“我會聽話的。”許清冉咬緊牙關吐出這句話。
王逸章狠狠甩掉許清冉的下巴,“看著就惡心,小乖乖,我們走。”
房門再次關上,許清冉口腔內泛起一陣陣腥甜,冷冷一笑,隨即雙肩抖動,似哭似笑,又似在嘲笑自己悲慘的命運。
不知道這裏是天黑還是天亮,許清冉走進浴室,洗了個澡,整個人清爽一些,裹著毯子坐在沙發上,不願意再去床上。
她就枯坐在那裏,如同一尊死寂的石像,披散著微微濕、潤的長發,一個小時都不動一次。
房門哢嚓一聲響起,一個臉上布滿刀疤的黑衣壯漢推門走進來,將一個飯盒扔到許清冉麵前茶幾上。
黑衣壯漢留著長卷發,全部梳在腦後,直接坐下,將腿架上茶幾上,不屑道:“以後我就負責你的安全了,別想著逃跑,不然小乖乖會讓你生不欲死。”
許清冉纖長的睫羽微微顫動,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緩緩轉過去,目光落在黑衣壯漢身上。
“知道了。”她蒼白的唇瓣揚起一抹笑意。
說起許清冉三個字,她那一雙死寂的眸子似乎泛起點點光亮。
在過去四年黑暗無邊際的日子裏,她總是悄悄念叨自己的名字,或許隻有這樣,她才不會徹底迷失自己。
黑衣壯漢眉頭皺成一團,這黃毛丫頭有病吧,這個時候,居然還笑得出來。
許清冉動了動瘦弱的身軀,換一個姿勢,屈膝蜷縮在沙發上,緩緩閉上眼眸。
布滿紅色燈光的房間裏,許清冉身上纏繞著一陣陣灰暗落敗的氣息,從內有外,如同魔鬼恐怖的觸手一般,深、入骨髓,慢慢侵蝕著她。
穆家別墅。
穆景寒看著王逸章傳過來的監控視頻,看著許清冉被蟒蛇嚇得花容失色,最後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如同石像。
他往椅背上一靠,完美曲線的喉結和下顎線連成一條弧度,在夜色下,是那麼攝人心魄。
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抬手觸摸從窗戶傾瀉出來的月色,心中情緒翻湧。
天空漸漸變成魚肚白,許清冉纖長的睫羽微微顫動,因為從一個隱蔽的窗戶中,傾瀉下一抹陽光。
那一抹陽光穿透一切黑暗,來到許清冉身邊,她抬手觸摸,心中倏然產生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