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少年提著一杆銀槍殺來。

葉初夏閃身躲開後，神色一凜，韁繩一拋一卷一抖，少年手中銀槍就直接脫手飛出，“鐸”地紮到了一旁廊柱上。

葉初夏照著少年當胸就是一腳。

“葉文，我下沒下毒你說了不算，你當庭行刺長姐卻是人贓並獲！”

“你這種毒殺祖母的畜生，人人得而誅之，我殺你是清理門戶！”葉文坐揉著胸口，嘴裏卻半點不服輸。

葉初夏麵色漆黑，她隨手拔下了長槍，直接踢掉槍頭，一槍杆兒把剛爬起來的葉文揍趴回了地上。

“目無尊長滿嘴噴糞的狗東西！要清理門戶，也是我清理你！”

說話間，葉初夏手中的棍子都快揮出殘影了。

“你們二房是商量好的嗎？敗壞我清譽不成，就給奶奶下毒嫁禍於我，是不是還想殺了我，好叫我無法澄清一切，任由你們潑臟水？”

葉文身上卻疼得不行，臉上沒傷。

可聽這話，腦殼都跟著疼了起來——葉初夏也太不要臉了，現在明明是她在揍他！

可他不敢駁，隻說：“姐，我沒要殺你，隻是嚇唬你的，別打了，我不敢了，嗷！”

葉初夏停下，屈尊降貴地俯身在他耳邊，隻用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你最好真的受教訓了。再敢朝我狗吠，我一會兒在福壽堂也這麼說。”

葉文臉都白了。

借著“一片孝心”教訓葉初夏是一回事，可要是被扯進下毒事件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我真不敢了。”

“滾一邊去，別礙我眼！”

她提起裙擺，快速往福壽堂趕去，心頭卻沉沉的。

居然是蝕骨毒！

上輩子她也中過這種毒，時間是半年後。

她記得當時她虛弱無比，一度快不行了，她娘為了救她，親自出手調配解藥。

可她娘的手在戰場上受過重傷，經脈斷絕，不但沒弄出解藥，反而也跟著中了毒。

整個將軍府愁雲慘淡。

他爹一夜白了頭。

也是在這時候，蕭墨北送來了解藥。

她因這對狗男人情根深種。

將軍府也被拖進深淵。

想到這，葉初夏已到了福壽堂。

葉振正在院子裏，走來走去，滿麵焦急。

她喊道：“爹，我聽說奶奶中毒了，情況怎麼樣了？”

葉振轉過身來：“逆女，跪下。”

葉初夏眉頭緊蹙，卻沒有反抗。

“爹，我是讓人送糕點，卻並不曾讓人下毒，你得信我！”葉初夏雖然跪著，可脊背卻挺得筆直，目光炯炯，也不慌亂。

一瘸一拐的葉文追過來，見將軍大伯對葉初夏聲色俱厲，他頓時覺得自己又行了。

“你還敢狡辯！奶奶就是太信你，才吃了你的糕點中毒吐血的！”

葉振稍微軟化些的麵色，再次嚴肅了起來，他虎目掃向葉文：“你也給我閉嘴，嬌嬌還在裏麵救治，別打擾到她！”

葉文縮了縮脖子。

院子裏氣氛沉滯，直到腳步聲傳來。

葉嬌嬌擦著汗水出來：“大伯，幸不辱命，我已經逼出祖母體內七八成的毒，性命暫時保住了，之後就好生調養著，等解藥。”

葉振聞言神色微鬆，忙進屋看了眼，老太太還在沉睡，氣色卻好了不少。

出來後，他問：“初夏，你說不是你下毒的，可在你小藥房裏發現製蝕骨毒的藥材還有半成品，你怎麼解釋？”

葉初夏剛想開口，卻被人搶先一步。

“大伯，嬌嬌相信大姐姐，毒不是她下的。”葉嬌嬌聲音柔柔地，臉上也一派正直。

葉初夏快嘔了，可偏偏葉振吃這套。

“嬌嬌有何見解？”他立刻要葉嬌嬌說下去。

“蝕骨毒乃是奇毒，對配製手法的要求很嚴格，失之毫厘便會謬以千裏。大姐姐之前不怎麼愛喜愛醫術，應該配不出來的。而且......”

葉嬌嬌話還沒說完呢，葉文就神色複雜地一口打斷她。

“二姐，她那麼對你，你還替她說好話！她幹正事是偷奸耍滑，可她幹壞事從來都奇招迭出。上個月孫武的瀉藥，她隻聞了一次就配出來了，這蝕骨毒也未必配不出！”

葉嬌嬌瞥見櫞廊盡頭，仆從們簇擁著王若華而來，立時大聲嗬斥葉文。

“葉文，你住嘴！大姐姐給孫武下瀉藥，不正是為你出頭嗎？你怎能如此恩將仇報？而且，我說了蝕骨毒不是大姐姐製的，我有證據！”

“蝕骨毒中的的藥引與大姐姐院裏常用的安神香乃相克之物，用安神香之人，若接觸蝕骨毒，必會渾身起疹。大姐姐肌膚光潔細膩，足以證明她的清白！”

葉初夏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這女人明明能直接講重點，卻非要踩她一腳。

葉振卻又感動又欣賞地看著葉嬌嬌。

“嬌嬌，你真是個好孩子！不僅救了祖母，還給你姐姐洗清了清白。初夏，你多跟嬌嬌學著點！要不是你平日裏吊兒郎當，又怎會引人誤會？”

葉初夏：......

“我的女兒，我自己會教，用不著學什麼亂七八糟的奇技銀巧！”

一聲怒斥傳來，王若華沉著臉將葉初夏護到了身後。

“葉振，若非你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就偏聽偏信冤枉女兒，女兒需要別人還清白嗎？”

葉振被嗬斥，麵上有點掛不住：“夫人，我也沒學過醫，......”

“沒學過就閉嘴！”王若華一掃人淡如菊的溫婉範兒，整個人都鋒利起來。

葉嬌嬌心裏“咯噔”一聲，她今日如此積極表現，還為葉初夏說話，也是向王若華展示自己的意思，因為，她想得到王若華真正的傳承！

可看王若華這個態度，葉嬌嬌覺得事情懸了。

她很不甘心，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麼，可王若華看都不看她，隻冷冷道：“把人帶上來！”

一個婆子被推搡著進了院，撲通跪倒在眾人前咣咣磕頭。

“是奴婢給老太太下的毒，奴婢知罪，也願意供出幕後指使之人，隻求將軍和夫人放奴婢一條生路！”

這婆子的臉上手上，滿滿都是紅疹，還時不時抓撓一番，樣子十分駭人。

是王若華直接把下人集中了，拿安神香熏出來的。

下毒婆子不懂藥理，自然一下就暴露了。

葉振氣不打一處來：“畜生！竟還敢討價還價？還不從實招來！”

葉初夏丟給婆子一隻小瓷瓶：“這是止癢的。你不說我們也查得到，到時候你就擎等著渾身潰爛而死吧。 ”

婆子立刻用了，果然緩解很多。

她感恩戴德地給葉初夏磕了個頭，利落交代了：“指使我的人是二房趙姨娘。”

她又從懷裏掏出一個耳墜：“趙姨娘說，事成後再給老奴二百兩銀子，這個是定金。”

“賤婦，你敢汙蔑我生母！”葉文勃然大怒，對著婆子的心口就是一腳：“我姨娘和大房無冤無仇的，為什麼要栽贓大姐？”

“趙姨娘說，大房無子，家中有意過繼二公子入大房繼承家業，隻是大小姐百般阻撓，將軍夫人又寵女無度不顧大局。所以隻有除掉大小姐，二公子的前程才穩當。”

“你胡說！我娘怎麼可能幹這種蠢事！”葉文臉色慘白，口不擇言：“要除掉葉初夏，這毒就該下給葉初夏，怎麼可能下到奶奶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