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振一腳踹飛了葉文,暴怒:“給初夏下毒,是當我死了嗎?”
葉初夏直接撇開這些無意義的責問、狡辯、撕扯。
她拉住王若華衣角,神情突然變得惶然無措又有點傷懷。
“娘,過繼是怎麼回事?”
王若華麵沉似水:“此事我從未聽說。”
這個答案,和葉初夏記憶中一般無二。
於是她繼續道:“娘,您跟著爹征南戰北傷了身體時,他還跟外祖保證過,就算此生隻有我一個女兒,也絕不讓您養別人的孩子嗎?”
“二房的人為了前程,先給奶奶下毒,又嫁禍於我。要是再過繼進來,往後未必不會為了家業直接殺我們母女。”
說到這裏,她仿佛被傷透了心,眼淚撲簌簌掉下來。
“爹,若您非過繼人品不端的人來欺負我和娘,我便是鬧個魚死網破,也絕不會答應的!”
前世祖母一哭二鬧三上吊地逼父親過繼子嗣,最後鬧得母親與父親生了嫌隙。
眼下祖母中毒臥病,之後未必不會借機提前逼迫父親過繼子嗣。
倒不如她來把惡人做了,把這潭水攪渾。
葉振神色十分難看:“葉初夏,你放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過繼了?”
“過繼之事若無眉目,二房又怎麼會鋌而走險?”葉初夏言辭鑿鑿,刻意將事情直接上升到二房。
葉嬌嬌道:“大姐姐,趙姨娘毒害祖母嫁禍給你的事,我們二房一定會給出交代的。但過繼之事隻是奶奶隨口提起,大伯並不知情,你千萬不要因此記恨大伯。”
“對,這事我也是現在才聽說。”葉振心中大覺寬慰,侄女是真的貼心。
“過繼的事,什麼時候說我也是這態度。”葉初夏神色冷淡態度卻萬分堅決。
“既然下毒之事確定了是二房的責任,那便二房自己處置罷。我去看看婆母,想辦法配解藥。”
王若華牽起葉初夏就走。
葉嬌嬌想跟,被葉初夏一個眼刀壓了回去。
恰這時候,犯事的趙姨娘也被李氏押了過來。
葉嬌嬌自覺有葉初夏在,今天或許不是拿下王若華的好機會,便轉而專心對付起院子裏的事。
*
幾日後,葉初夏就聽說二房的趙姨娘閉門思過後,滿懷愧疚地投繯自盡了。
葉文自請回林州求學。
至於葉嬌嬌,則因為救治老太太有功,抵消了之前責罰,被留了下來。
葉初夏托著下巴,若有所思:處在其中時候不覺得,如今這一回想便能發現,葉嬌嬌是大贏家。
正這麼想著,連翹跑過來小聲說:“小姐,您讓奴婢安排人盯著二小姐,是懷疑這件事跟二小姐有關係?可二小姐自從那天後,就一直安安分分侯在老太太身邊。”
葉初夏半眯著眼,沉聲道:“不能看她做了什麼,得看她得到什麼!”
“趙氏是二叔的心頭寶,平日最受寵愛,連帶著葉文那廢物也比大堂哥受重視。可現在趙氏被送走,隻剩下葉文那個廢物點心,李氏可以說在二房翻了身!”
“再說我那堂妹救了奶奶,我爹和奶奶都得記得她的好,這不留下來了!哦,對,她在幫我說話的時候,還暗諷我不學無術。”
“一件事裏,三大好處,我說她什麼都沒做,你信嗎?”
連翹瞪大眼,眼睛都要打圈圈了:“所以,這件事是二小姐......!”
“不是。”葉初夏一口否決了:“她沒那麼蠢,不會親自沾手,但肯定推波助瀾了。”
“二小姐真能算計了,不過,奴婢覺得小姐更厲害,直接看透了一切!”
葉初夏:“行了,別拍馬屁了,玉佩的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
提起這個,連翹的表情都嚴肅了幾分:“奴婢著人查了一圈,最後發現這玉佩應該是望京閣信物!”
葉初夏眼睛一亮。
這望京閣她前世就聽說過,隻可惜門檻太高,前世她並無入門緣分。
連翹以為她不知,便積極解釋道:“這望京閣非常神秘,號稱隻要客人付得起代價,便能買到天下任何想買之物。但是,客人隻有手持他家信物才能入閣。”
“好大的口氣!”葉初夏挑眉,眼底露出興趣來:“殺人放火也可以?”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
葉初夏嫣然一笑:“那咱就進去看看。”
*
葉初夏有玉佩在手,去平安西街某個小攤不久,就被引進了旁邊一家茶館裏。
茶館其貌不揚,可穿過大堂,轉入裏間後卻別有洞天。
那裏九曲回廊蜿蜒縱深,蔓蔓紫藤隨風簌簌,在細碎的日光裏撒著花瓣雨。
葉初夏踏花而行,很快便看見回廊盡頭有一處純白色的湖心閣樓。
閣樓周圍水霧嫋嫋,將“玉十二樓”的牌匾罩得若隱若現,恍若仙境。
行至閣樓不遠,引路的仆從便不再向前。
“閣主在樓中等您,客人請!”
葉初夏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了上首太師椅上氣質妖孽的紅衣男子。
他戴著狐臉麵具,慵懶隨意地靠坐在那,慢條斯理道:“葉姑娘貴人事忙,可算想起來問我要診金了。”
說完,他又提示性地點了點自己脖子,眼底傾瀉出幾分似笑非笑的勾纏來。
葉初夏被勾得心弦一蕩,暗罵:這是青丘哪塊山頭跑出來的狐狸精?
她定了定神,視線便將他從上到下地掃了個遍,似乎在確認他是否真是那日刺客。
末了,她莞道:“聽說,你們望京閣隻要持信物,便可買一件任何我想要的東西?”
男人點點頭,問:“葉小姐想買什麼?”
葉初夏不答反問:“既是診金,怎麼又成了我買東西?”
男人一滯,仿佛沒想到她如此伶牙俐齒。
但很快他就收斂情緒,狐狸般狹長的眼睛彎了彎,道:“言之有理,不知葉小姐想收多少診金?”
“您是天下第一大派望京閣的主人,如此金尊玉貴之身份,我收少了也不合適。這樣吧,望京閣免費為我做三件事,咱倆的賬便一筆勾銷。”
靜默。
空氣瞬間凝滯。
好一會兒,狐臉麵具的男人匪夷所思地問:“你知道尋常客人讓望京閣做事,要付出什麼代價嗎?”
葉初夏理所當然地道:“我不是客人,我是債主。代價,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