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眾人都是一驚。

王若華十分詫異，但也讚同女兒，點點頭支持。

葉初夏說完這話，直視老夫人。

老夫人猶豫起來，有些動心。葉嬌嬌驚恐萬分：“不！我不要走！阿娘，你幫我求求大伯母吧，我再也不敢了！”

李氏才張嘴，就聽上首的人忽然問道：“弟妹，宏哥兒近來功課如何？年紀小就得好生教育引導， 等長歪再去掰正，就費事了。”

李氏整個人一僵，立刻把嘴裏的話咽回去了。

女兒再疼寵，又哪裏有兒子重要？

葉嬌嬌如墜冰窟，又看向平日裏一直討好的老太太。

老太太閉著眼撚佛珠，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葉嬌嬌臉色灰敗，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

“做將軍府的小姐，得享得了榮華也擔得起責任。初夏當街立誓，是她在承擔長姐的責任。你回林州反省，是承擔詬陷長姐的責任。”王若華端起茶杯，垂眸問：“服嗎？”

葉嬌嬌五體投地，顫抖著聲音道：“服。”

她麵朝地板埋在臂彎中的那張臉上，卻滿滿都是扭曲的憤恨，不甘的怨怒。

葉初夏的視線掃過葉嬌嬌青筋暴起的額角，心裏隻覺得舒爽。

原來，讓仇人匍匐在地，不甘憤恨卻無可奈何的感受，這麼好！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百花苑中人來了又散，很快又靜謐下來。

王若華屏退左右，拉著葉初夏問：“你今日與祖母所言，可是屬實？”

葉初夏落在院子裏四處逡巡的視線這才收回來，茫茫然道：“啊？母親說什麼？”

“我問，你可是真的對三皇子有意？”王若華再次肅容問，“若你真與他情投意合，不必理會朝中那些紛爭。爹娘戎馬一生，總不至於護不住你的姻緣。”

葉初夏斟酌道：“三殿下芝蘭玉樹，看起來也是個謙謙君子。從前我確實有些心動。”

王若華挑眉：“從前？那現在呢？”

葉初夏垂眸，黯然道：“現在，我想嫁給一個就算我不是將軍府嫡女，也肯憐惜我、尊重我，為我費心思的人。”

王若華想起從前，葉初夏提起蕭墨北就眼裏帶光的樣子，現在卻如此神傷，也是心疼不已。

“傻孩子，你是爹娘唯一的孩子，你的家世背景，和你是一體的。你想要什麼，自己去爭取！旁的事，都不要管。”

這話葉初夏前世也聽過。

腦海中一些畫麵翻湧交錯，弄得她鼻子酸酸，眼圈紅紅。

她怕被看出異樣，就一頭紮進母親懷裏，耍賴道：“那我要《神醫寶典》。”

王若華聞言，失笑道：“好哇，那你來爭取！”

“那我可躺下打滾啦。”葉初夏紮在她懷中拱阿拱。

“才誇你懂事了，轉眼又成皮猴！”王若華佯嗔道：“有這鬧騰的功夫，不若多看幾本基礎醫書。”

葉初夏可不聽，嬌憨自若地鬧騰了好一陣。

最後，她又以製藥為由，從王若華這討走了一小壇烈酒，才施施然離去。

張嬤嬤欣慰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狩獵之事後，大小姐是真的與從前不同了。”

王若華淺笑道：“確實像樣了些，若處事再耐心穩當些，承我衣缽也無妨。”

在她看來，葉初夏當街立誓這事，雖做得利落漂亮，但她連自個兒的退路都沒留下，實在太激進了。

葉初夏看不上蕭墨北處處算計，可皇子也並非個個算計，萬一呢？

張嬤嬤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大小姐現在沒事就埋在她那間小藥房中看書、搗藥，勤勉的很。夫人您就放心吧！”

*

葉初夏離開後，卻沒有如張嬤嬤說的那樣，回她的小藥房繼續勤勉刻苦。

她帶上之前做好的一些瓶瓶罐罐的外傷藥，直奔蕭絕塵的玉清小築。

才到門口，青竹就迎了出來：“問大小姐安。”

“不必多禮，說來還沒謝你適才在母親那幫我的事兒呢。”葉初夏從一堆瓶瓶罐罐中翻出一隻小白瓶，“這是謝禮。”

“都是公子的吩咐，屬下不敢居功。”青竹道。

“哎呀，拿著吧。驅蚊防蟲的小玩意兒罷了。”葉初夏往他懷裏一塞，就笑眯眯往裏走，“我去看看小叔叔，順便送謝禮。”

“哎小姐，您不能進去。”青竹急了，匆忙攔她。

葉初夏一怔，有些緊張。

“適才在百花苑，我便隱約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然而他卻隻派你進來稟事。難道真是他身上傷勢加重，才無法出麵？”

青竹神色頓時變得一言難盡起來：“倒、倒也不是。”

還能為啥，就是聽到你侃侃而談和三皇子情投意合卻愛而不得，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翻臉了唄。

“那是怎麼了？”他吞吞吐吐的，葉初夏反而更擔心了。

青竹想了想，道：“將軍夫人處理的畢竟是家事，主子覺得派屬下過去比自己去要強些，沒那麼尷尬。”

蕭絕塵豈是這麼龜毛扭捏的人？

葉初夏眉頭緊皺，這裏邊兒有事！

青竹見她不語，又去接她手裏的東西：“大小姐，您要送什麼？我幫你帶吧。”

她一下避開，“既然小叔叔如此體貼，那我更該當麵致謝了。”

說著，便直接閃過青竹，一溜煙兒闖進了小院。

“哎，大小姐，您真的不能進去——”

連翹沒好氣地拉住青竹：“將軍府是我小姐的家，哪有什麼不能去的地方？你到底懂不懂規矩？”

青竹苦著臉道：“我就是懂規矩才攔著。翹翹姐，您再拉我，可要出大事啦！”

兩人拉扯的時候，葉初夏早就奔至蕭絕塵房門前。

“小叔叔，我來看你啦！”

門內沒有回應，隻隱約傳來水聲。

嗯？難道在清理傷口？

葉初夏頓時緊張起來，大聲道：“小叔叔，你身上的傷不能用水洗！我從母親那取了壇烈酒，你開開門，我來幫你清理傷口吧！”

她話音剛落，屋子裏麵傳來了“聽聽碰碰”桌翻椅倒的動靜，以及蕭絕塵的悶哼。

葉初夏的心瞬間被揪緊。

“小叔叔！”

她再顧不得什麼，“砰”地撞開門直接衝了進去。

房內一片氤氳，一切都被罩上了白蒙蒙的水氣，恍若仙境。

葉初夏隱約覺得事情可能和她想象的有出入，眼下這場麵，怎麼有點像沐浴？

一股尷尬躥起，她腳趾扣地，扭頭就要逃走。

可有時候越慌亂，越出錯。

她腳底打滑，整個人都向前撲去，一下就撲在了一個濕漉漉光溜溜，還結實緊致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