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葉初夏也很是驚訝，在她心中母親向來溫婉好說話，沒想到今日竟為她如此強硬。

她驚訝之餘，心中也是酸酸漲漲的。

從前的自己太混賬了，竟被葉嬌嬌和祖母她們挑撥，以為母親待自己不好。

“咚咚咚！”

老太太花梨木的拐杖猛敲地麵。

“王若華，我還沒死！你休想分家！”李氏一看王若華連分家的話都說出來了，趕緊斡旋。

“娘，您消消氣。”

“大嫂，都是一家人，咱有話好好說嘛，何必把分家掛嘴上。”

王若華冷笑：“收買婆子在外造謠的家人，我可受不起。”

葉初夏立刻讓人把兩個五花大綁的婆子提上來了。

婆子們被葉初夏嚇怕了，竹筒倒豆子般什麼都抖了出來，又指認是葉嬌嬌收買唆使的她們。

王若華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看著葉嬌嬌的眼神仿佛能將她生吞。

從前自己到底吃錯了什麼藥，竟會覺得此女機靈，於是處處照顧，希望她以後能幫襯初夏一二。

“冤枉啊！我敬重姐姐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害她呢？”葉嬌嬌哭喊起來，百般抵賴。

“真那麼敬重我的話，西山圍獵回來被禁足是怎麼禁的呢？”葉初夏挑眉問。

老太太猛地拔高了嗓門：“你還有臉提西山圍獵！你自己不檢點，被男人看了。最後鬧出這種事來，還要怪人講實話嗎？”

“三皇子願意娶你，嫁就好了。你卻作妖把婚拒了，不像話！”

王若華麵沉似水，正要開口，就被葉初夏拉了拉衣袖攔住了。

“奶奶說的對。”葉初夏朗聲道：“三皇子願意上門求娶，本是我的福分。我故意說不嫁，卻並非真的拒婚，隻是在拿喬。”

在場人的被葉初夏這“拿喬”二字差點閃了腰。

你都指天發誓說“此生絕不嫁皇子了”，也能算不是真拒婚？

葉初夏道：“正經嫁皇子，也是我高攀。西山圍獵，我又是吃了虧的，若不端著點，往後嫁過去還怎麼抬得起頭？”

“奶奶不妨問問母親，是不是我拒婚後，三皇子也還是堅持求娶，並立誓三個月內要我回心轉意？”

老太太轉頭以眼神詢問王若華。

王若華眉頭緊皺，但也還是朝她點了點頭。

“所以，你隻是在耍心眼兒？”老太太一臉納悶，“你這娃子是不是傻啊？賺錢講究個落袋為安，你就不能嫁了再抖機靈？”

葉初夏學著葉嬌嬌的委屈樣兒，道：“本來三殿下便與我情投意合，我篤定他非我不娶，才敢欲擒故縱。哪想同氣連枝的二妹妹竟會害我嘛！”

葉嬌嬌目瞪口呆。

葉初夏管“把三皇子罵得狗血噴頭，再把人丟過牆扔出府”叫欲擒故縱？

她被這種無恥震驚了，以至於沒想起怎麼回嘴。

就聽葉初夏繼續道：“二妹妹買通家奴肆意敗壞我和三殿下的名聲，把一件小事添油加醋鬧得滿城風雨，逼我不得不當街立誓......”

老太太皺眉打斷她：“誓言不誓言的，小孩子家家說的話，沒人會當真。他要再求娶，你就嫁！”

“奶奶想得太簡單了。”葉初夏歎息道，“事已至此，我若再嫁三殿下，隻怕會害了他，也害了將軍府。”

“朝中近來為立儲之事打得頭破血流，各皇子都在拉攏朝臣。這當口，我將軍府若與三殿下聯姻，您說別人會如何編排？”

“會有人說，三殿下為了拉攏父親算計了圍獵之事；也會有人說，父親策劃了圍獵的事，拿我捆綁了三殿下。但一定沒有人信我和殿下兩情相悅。”

“奶奶，人言可畏！父親在朝中持身中正，隻忠於陛下，才保得我們全家安享榮華。若我在這風口浪尖嫁了皇子，陛下怎麼看父親，父親又如何處事？”

說到這裏，葉初夏又幽怨又無奈地歎了口氣。

“站到風口浪尖上，孫女也隻能舍下兒女情長，當街立誓不嫁皇子，但求能保將軍府一份安寧。隻是......”

她視線轉向葉嬌嬌。

“帝京居大不易，二妹妹行事如此沒顧忌，我能保這一回，卻未必能保第二回。”

葉嬌嬌......

“不是我做的！這些賤婢能收錢造謠大姐姐，也能收錢攀咬我！”她矢口否認。

“對，官府判案還講究個人證物證俱全呢！”李氏也趕緊道。

葉嬌嬌與李氏通氣的時候，就已經讓人去處理證據了，事後李氏還派人掃了尾。

母女倆都相信，府中再不可能找到能指認葉嬌嬌的證據。

空口無憑，此事穩了！

可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在門外朗聲道：“奴才青竹，求見將軍夫人。”

老太太皺眉：“青竹，哪個青竹？”

“是大將軍那位把兄弟的小廝。”有個嬤嬤小聲回答。

老太太嫌惡地皺了皺眉：“家事還沒處理完，外人就別進來了吧。”

“小塵做事素來有分寸，此時求見，怕是有要事。”王若華淡淡道，“宣！”

青竹不是自己來的。

他還扭送進來一個人。

李氏母女一看這人，臉就白了——扭送來的，正是葉嬌嬌的貼身丫鬟巧兒！

“問夫人、老太太安。”青竹抱拳行禮後就道，“我家公子回府時，順手抓了個在後罩房的西三間裏偷東西的小賊，這是她偷的東西。”

後罩房的西三間，正好是幾個犯事婆子的住處！

說著，青竹又丟下一個包袱。

包袱嘩啦散開。

裏麵金銀細軟一堆，樣樣都是葉嬌嬌的東西！

什麼叫人贓並獲，這就是！

“這、這不可能！”

葉嬌嬌難以置信，她今晨卯時末就讓巧兒帶著那些東西走了，蕭絕塵回來卻至少是巳時，怎麼可能剛巧抓到呢？

隨即，她心一橫，立刻先聲奪人——

“巧兒，你你怎麼能背著我買通嬤嬤，在外敗壞大姐姐呢？”

滿身狼狽的巧兒驚恐地看著葉嬌嬌：“小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明明是你......”

“啪”！

李氏上去就是一耳光！

“賤婢！你造謠陷害知夏在先，攀咬汙蔑嬌嬌在後，背主犯上，實在罪無可赦！我打死你！”

說著，她就對巧兒拳打腳踢起來，不想再讓她多說半句。

青竹趕緊把人架開，“二夫人是想殺人滅口嗎？”

李氏尖叫起來，“你放屁，狗奴才你......”

“啪！”

一隻茶杯直接在她腳邊炸開。

上首，王若華氣勢沉沉，周身都縈繞起了煞氣。

李氏隻看了一眼，就瑟瑟地低下頭，後背起了一層冷汗。

這些年王若華因手傷在後宅中溫婉沉寂，她就忘了這也是個戰場上死人堆裏爬過來的女羅刹。

王若華端肅冷漠的聲音響起：“兩條路。要麼，一幹人等全部送官，由官府定到底是刁奴欺主，還是姐妹鬩牆。”

“這不行，家醜不能外揚！”老太太一口回絕。

“那就第二條路......”

王若華還沒說完，老太太就打斷道：“分家也不行！你和振兒當初跟著先帝打天下，那些仇家找麻煩就都找在老家的駿兒一家，還砍了他五根手指。你們得給他養老！”

“不分家。”葉初夏突然開口，她神色淡淡，語氣卻無比強硬：“就得把葉嬌嬌送回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