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藍玄羽的大名,後院裏也都忙活起來。
收拾院子的收拾院子,準備藍玄羽喜愛的吃食也著急忙慌的在提前準備。
就連紀筠,也對這個藍玄羽多了幾分好奇。
正想去後院看魚時,沈筠的腳步輕,牆角處的二人並沒有發現她和翠桃。
意識到他們在說關於紀家的事時,紀筠急忙示意翠桃噤聲。
“壽伯,程川說了,這份謝禮,不必送到少爺房中,那我們是要?”
紀筠記得,霍硯身邊的那個得力手下就叫程川。
“這份謝禮你直接送到庫房去,讓他們收歸入庫,記著,千萬別讓少夫人得知了。”
聽到這,紀筠的眉頭禁不住的微微皺起。
那小廝的連連答應,但似乎有所不解。
“壽伯,為何大少爺會吩咐,不讓少夫人得知呢?這娘家和夫家來往密切,不是好事麼?”
“住嘴!”壽伯低斥一聲,“這件事你把嘴給我閉緊嘍!”
“少夫人本身就不喜娘家人,若是讓她得知了夫家在照顧娘家的生意,她心裏又該不安了。”
“如果這件事傳到少夫人耳裏,仔細你的皮!”
整個霍家,就是霍夫人的地位最高。
而她疼愛紀筠又跟疼女兒一般。
若是誰讓紀筠不好過了,說不定就能從霍家直接消失。
“是是是,壽伯,小的一定注意!”
直到兩道腳步聲越走越遠,紀筠才拉著翠桃慢慢走了出來。
她的臉色難看至極,似乎渾身都沒了力氣。
翠桃急忙扶著她在一旁的圍欄邊坐下,不斷的替她扇風。
“少夫人,您怎麼了?別嚇奴婢啊。”
紀筠忽然緊緊的捉住翠桃的手,力道大到嚇人,也直接泄露了她此時的心境。
驚懼、不安,還有薄怒。
“他們真的跟霍家開了這個口。”
知道她的心病,翠桃不禁更加著急。
“少夫人,您別急,說不定大少爺他們並沒有給紀家讓利多少呢?”
“不管多少,霍家答應了他們的請求,就是在養虎為患。”
“我爹和紀瑄絕對不會滿足於此,就一定會得寸進尺,向霍家索要更大的利益。”
這件事,她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嫁到霍家,於情於理,霍家一定會做出讓步。
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
這本就是無妄之災。
想著,她也不管去喂什麼魚,轉身就提起裙擺往房裏奔去。
她要去問問霍硯。
為什麼明明說好的,如今卻讓步了?
她的運氣很好,匆忙趕回房中時,霍硯並未出去,而是坐在榻上看書。
聽到沉重的腳步聲,他從書裏抬起頭,看著滿頭薄汗的紀筠微微皺著眉。
“怎麼跑這麼急?可是有什麼東西忘拿了?”
紀筠的氣息有些沉重,聽到霍硯如此問,心裏的不安更甚。
她長吸一口氣平穩自己的呼吸後,才拍了拍翠桃。
“你先出去。”
翠桃心裏不安,但是見到自家姑娘的神情,也不敢多說什麼。
隻好依言,走了出去並將門關上。
一旁的霍硯見到紀筠這副陣仗,心裏也隱隱有了猜測。
“怎麼了這是?”
紀筠藏在袖中的玉手悄然握成拳,吞了口唾沫後才問出聲。
“你是不是答應了我爹和紀瑄什麼生意了?”
霍硯就猜到,紀筠果然是知道了。
“紀筠,你別急,這隻是一件很小的事。”
“為什麼?”紀筠往前走了一步,焦急勝過了之前的不自在。
“明明說好的,他們要是找你做什麼,要推了不是麼?”
“霍硯,你不能開了這個先河。”
她說這番話時,身子都在隱隱發顫,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
“不是都說好了嗎?”
可霍硯卻覺得這隻是一件非常小的事。
“紀筠,這筆生意,對於我們霍家來說,隻是無關痛癢。”
“所以嶽父寫來帖子,我和爹都覺得就算給他們讓利幾分,也不算什麼。”
“我知道你的擔憂,但是還不到那個地步,你不必如此擔心。”
他想過紀筠知道後會不讚同,但是沒有想過她的反應會如此大。
像是她麵對這種事,非常的恐懼。
“紀筠,不必擔心。”
霍硯的一番話,並沒有撫慰到紀筠半分。
反而一股涼意逐漸從心裏的某一個角落湧了上來,凍得她生疼。
一年前的景象仿佛曆曆在目。
“不是這樣的。”她呢喃道:“你沒有見識過,他們的嘴臉是有多醜陋。”
“他們就是喂不飽的狼,一定不會滿足這點肉沫的。”
她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霍硯見了立即暗道不好,將她拉到榻上坐著。
而他自己則站到她麵前。
“紀筠,萬事都有我和爹頂著呢,你別怕。”
為什麼她會怕成這個樣子?
還是說,她曾見過紀振山做了些什麼事?
“霍硯,你不要再幫他們了,我求求你,不要幫他們。”
“他們真的不是你們以為的良善之人,我還不起的,我還不起。”
霍硯忍不住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似乎想給她一份力量。
“什麼還不起?紀筠,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償還些什麼。”
“你不要被之前的事困擾著你,你如今已經是霍家媳,你擔憂的事情不會發生的。”
“你不懂的!”紀筠往後一縮,躲掉了霍硯的桎梏。
“我隻是紀家的一件貨物,隻要我沒了利用價值,他們就會放棄!”
“你為什麼就是不懂呢?”
“我能嫁進霍家,本來就是紀家有求於你們的,我就是一條能夠開你們霍家門鎖的鑰匙!”
“可是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回報你們的了。”
霍硯有些怔楞在原地。
“你已經是我們霍家的人了,為什麼還要想著償還什麼呢?”
“還是你以為,我們家對你好,是為了要得到你償還的什麼東西?”
這兩句話沉甸甸的砸在紀筠的心上。
她愣愣的抬起頭,卻隻來得及見到霍硯帶著怒氣往外走去的身影。
莫名的,她的情緒忽然就消散了。
一陣愧疚逐漸襲湧上她心頭。
她似乎做了一件很錯的事。
霍硯許是心裏也有火氣,當晚就聽程川來回稟,他今夜要宿在書房。
聞言紀筠也沒有多過問,隻是囑托了程川要多加仔細照顧霍硯。
畢竟書房可不比臥房舒坦。
今夜還是成婚以來,紀筠獨自一人睡在這張大床上。
霍硯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檀香氣息也隨之消散不少。
她並不習慣。
可她無可奈何,是她做了蠢事,將霍硯氣走的。
是她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