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筠的配合,很大程度上取悅了紀振山。
於是他更加放心的跟霍家商談起婚事。
翠桃在前邊領東西的時候聽了幾嘴,說是定在了下個月初十。
她匆匆領完東西,而後火急火燎的趕回了院子裏。
“姑娘,婚事定在下月初十呢。”
可作為新娘子的紀筠卻是一點都不在乎。
“定了就定了吧。”
她舉起手裏的帕子,問道:“這圖樣,好看嗎?”
帕子上繡著梅花的圖樣,那是她和紀雅最喜歡的花。
不懼風寒,自有傲骨。
但翠桃也顧不上欣賞。
“姑娘,婚事定下的話,那您下個月可要出嫁了,老爺他們未免也太過於著急。”
紀筠早就習慣了。
“以防夜長夢多,霍家想迎我進門,他怎麼會放過?”
霍家,是青州裏唯一能接皇商行當的一戶人家。
甚至他們如今居住的宅子,還是當今皇上隆恩,親自批地修建的。
況且霍家老爺在京城也是認識幾個當官老爺的,青州的官都得給他幾分薄麵。
按照紀振山的性子,怎麼可能會放過?
翠桃有些泄氣的站在一旁。
“萬一那霍家少爺對您不好可怎麼辦?”
畢竟有傳聞,那霍硯,可是與趙雪相交甚好。
說不定都想迎娶人家進門的。
紀筠依舊是一副無悲無喜的模樣。
“再不好,也是嫁過去了才知道。”
她看著翠桃那憂心忡忡的模樣,忍不住拉過對方的手。
“放心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呢。”
“實在不行,到時我多繡些帕子,你替我拿出去賣,掙點銀子也好。”
翠桃隻好放下心裏的憂思,專心替紀筠將繡好的帕子收到錦盒裏。
這到時也是嫁妝的一部分。
時日過得飛快。
兩家交換了生辰帖和信物,又各自準備了喜服,便到了成婚的日子。
紀夫人和紀蓮都來到了紀筠的房中看她上妝,實則也是為了監視。
就怕她趁亂逃了。
上好了妝,本是還有哭嫁的一項,但奈何紀筠的神情過於冷淡,喜婆也就自行忽略。
隻是紀蓮卻不依。
“不是要哭嫁嗎?”
紀筠淡淡的抬起頭,“當時有姐姐哭過一次不就夠了?要哭幾遍?”
姐妹二人一向不對付,聽此紀蓮正要反駁,卻被紀夫人攔住。
“好了,少了就少了,不礙事。”
那喜婆見過被家裏逼迫成婚,新娘子心裏有氣的人家也不少。
當即心裏也有了考量。
直至聽到外邊的人傳告新郎官來接親,喜婆便將蓋頭給紀筠蓋上。
“送新娘子出門咯。”
眾人將紀筠扶到房前,而後交由紀瑄背到大門口。
兄妹倆一路無話,直至看到站在花轎旁的霍硯。
今日許是因為喜事的原因,對方的容貌在喜服的襯托下更加的出眾。
他的視線裏漸漸出現了紀瑄兄妹二人,眼神也逐漸有了波動。
與此同時,他對紀筠也多了幾分探究。
霍硯接過紀瑄背上的紀筠,而後將她安穩的放到花轎裏。
隻是他剛鬆手,眉頭就悄然的皺了起來。
他的娘子,也未免太輕了。
仿佛一陣風吹來,都能直接將她擄走。
是沒有好好吃飯麼?
紀瑄不知他心中所想,仍舊說著場麵話。
“妹夫,我可將妹妹交給你了。”
霍硯朝自己的大舅哥拱拱手。
“兄長放心,我一定會待紀筠好的。”
客套就此結束,霍硯翻身上馬,而後帶領著迎親隊伍在城中繞了一圈才回到了霍家。
隊伍就此停下,霍硯下了馬,對著花轎輕輕踢了一腳,而後掀開簾子對紀筠伸出了手。
出現在視線裏的手掌十分寬大,手指修長,而手背上迸發的青筋也泄露這男人的力量。
紀筠抿抿唇,將自己潔白又柔嫩的手放在了男人的手心裏。
她的手腕間戴著玉鐲,那是之前交換生辰帖的時候,霍夫人派人送去的。
霍硯微微愣神,但很快就被一旁的鞭炮聲驚醒,順勢將紀筠拉著走出來。
喜婆很快就將紅綢帶交給兩位新人拉著,而後自己又扶著新娘子走進去。
一路跨了火盆,眾人才順利的進到了前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隨著一聲聲的唱和,霍硯和紀筠也隨著俯身做拜。
直至最後一聲唱和落下,他們才有了塵埃落定的感覺。
今日的喜宴,城內可是來了不少人。
紀筠被送回去院子後,霍硯便跟在霍庭身後一個又一個的敬酒。
當然,他壺裏的酒早就被霍夫人摻了水。
有些難喝。
找了個時機,霍庭趁機將霍硯往後院裏帶。
“阿硯,你如今成家了,也該將性子收收。”
“你既然娶了紀筠,就跟人家好好過日子,別虧待了人家。”
霍硯心裏生起感慨,雖然有些難受,但還是恭敬的應下了。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霍庭仍是有些唏噓。
“我的兒子啊,什麼時候才能真的長大?”
新房內也是喜慶一片,那喜婆就站在床邊,床間則是坐著新娘子。
霍硯揭起了蓋頭,卻是被紀筠的臉蛋驚豔到。
藏在鳳冠底下的小臉許是不比手掌大多少,而且還抹上了胭脂,精致無比。
喜婆盡職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收了賞銀後就歡天喜地的下去了。
霍硯與紀筠相對無言許久,最終還是無奈的歎息一聲。
他修長的手指替紀筠將沉重的鳳冠取了下來,看著對方那長長的青絲出了神。
“餓麼?去吃東西吧。”
紀筠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不吃麼?”
但霍硯隻是徑自將外衣脫了下來。
“席間吃了些,現下吃不下了。”
“我先去沐浴,你吃好了,就先睡。”
他的聲音模糊的從裏間傳來,紀筠索性坐到桌邊,小口的吃著桌上的吃食。
聽對方的意思,應是不打算圓房了。
那也挺好。
待霍硯回來後,紀筠已經褪下外衣徑自爬到床上,縮成一團睡著了。
倒是個心大的。
霍硯也跟著上了床,伸手將床帳放了下來。
可習慣了獨自入睡,身邊驟然多了一個人,聽著對方的呼吸聲,實在是有些煎熬。
霍硯側過身,看著縮成一團的紀筠,心中的複雜更甚。
他既已答應了自己母親與紀筠成婚,對趙雪的執念自然也放下了。
隻是對於紀筠,他卻是不知所措。
畢竟人家也是被逼嫁過來的,心中的痛苦隻會比他更甚。
這都算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