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讓周寧覺得有些奇怪，之前周安一直都是由唐霜照看著，平均發病的頻率大概是七至十天一次，到了張帝這裏，竟然半個月沒有發病。

難道說，她應該早一點把周安送到療養院？

周寧腦子裏亂糟糟的，近期發生的事情太多，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我們還是先解決當下吧，我哥哥總不能一直呆在那間屋子裏，有沒有什麼辦法？”

“他在屋裏子呆了快一個小時了，應該平靜了很多，我覺得你可以嘗試進去跟他交流一下。如果他不抗拒你的存在，就讓他把藥吃了，如果他的情緒還是很激動，那我們就隻能強製喂藥，讓他鎮定下來。”張帝說道，

“好，就按你說的辦。”

周寧重新回到小屋，這一次她沒有從單麵鏡牆看，而是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門開的那一刻，周安警惕地抬起頭，神經緊繃，身體明顯有抵抗反應。

周寧心中忍不住一疼，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開口，“哥？是我。我是寧寧。”

這幾年，她一直忙於賺錢還債，周安一直都是由唐霜照顧，所以她基本上沒經曆過周安發病。

周安沒說話，依舊看著周寧，但是周寧明顯感覺到，周安在思考，在判斷。

“哥，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妹妹啊，小時候我生病了，是你一直照顧我，給我喂藥，給我做飯。你忘了嗎？”

周安喃喃出聲，“寧寧？”

“對，是我，我是寧寧。”周寧走過去，靠近周安。

“寧寧。”周安沒有抗拒周寧的靠近，看著周寧淺淺地笑了。

“哥，你累了，該睡覺了。”

周寧安撫著周安，半哄半騙地讓他把藥吃了。

很快周安就睡著了，張帝叫人把周安抬回了房間。

每次周寧看到哥哥這副模樣，心裏都難受的要命，已經五年了，她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哥哥。

“昨天我跟你說得事情，我覺得你有必要考慮一下。”

辦公室裏，張帝給周寧倒了一杯水，順手還推過去了一包紙巾。

周寧抬頭，清明的目光中沒有半滴淚水，好像剛剛難過的人不是她一樣。

“這些年裏，我帶他看過很多心理醫生，精神科專家，每個人都跟我說過哥哥他有治愈的可能，但是實際情況是，他不僅沒有好轉，反而病情越來越嚴重了。現在我已經無法判斷，你們說得究竟是安慰，還是真覺得能治愈。”

周寧緊蹙著眉頭，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張帝蹙眉，“或許，你可以嘗試帶你哥哥去國外試一試，之前我提過的那個師兄，他是這方麵的權威，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聯係他。”

周寧沉默，似乎是在思考。

“雖然現在國內的醫療水平並不弱，但是國外地廣人稀，相比國內，更有利於病人的療養。我覺得你可以試一試。”

說實話，周寧有些心動了。

一方麵，基於周安會有機會治愈，另一方麵，她無法確定今天拿報紙的那個女人是不是餘崖找來的。

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如果周安一直留在這裏，說不定會有更多的人用周安來威脅她。

如果哥哥出國了，她也許能做的更多一些。

周寧深吸口氣，對張帝道謝，“謝謝你，我會認真考慮的。”

張帝有些著急，“你還有什麼顧慮嗎？難道是怕錢不夠？我可以借你，不著急還的。”

“不是錢的事兒，哥哥他隻有我一個親人了，如果出國，我有些擔心他的安危。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幫我要一下你師兄那邊的條件狀況？”

“當然可以。他們那邊跟這裏有時差，等晚點我就聯係他。”

——

回了景院後，周寧感覺前所未有的累。

心裏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堵得厲害。

當初她突然得知父母自......殺，哥哥瘋了，她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找到的周安，又是怎麼在所有人的圍堵下，帶著周安離開的。

那一年，發生了好多變故。

後來她不得不為自己謀劃，二十六歲的她，一個人找上了餘崖，學著當初哥哥的模樣跟餘崖談判。

沒有人知道，那個時候的她究竟有多害怕。

後來她成功了。

有了餘崖的幫助，她很輕鬆的拿到了宋祈年的行程。

然後她開始算計宋祈年。

這一次，她失誤了。

她沒想到一不小心喝醉了酒，竟然直接跟宋祈年發生了關係，再後來的事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這三年裏，她一邊盤算著未來，一邊小心翼翼的守護著自己的這顆心。

但是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她突然發現，她現在思念的人，還是宋祈年。

這顆心，終究還是沒有守住。

她坐起來，撥通了宋祈年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周寧語氣帶著她都不曾察覺的軟。

“你今天回來嗎？”

“怎麼？想我了？”

宋祈年的聲音有些空蕩，似乎是在開車，手機開的外放。

“嗯，想你了。”

這是周寧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向宋祈年袒露情緒。

“你怎麼了？”宋祈年察覺了出她的不對勁。

“沒怎麼啊，你快回來吧，我在家等你。”周寧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白天，看到哥哥畏縮在牆角的時候，她沒有哭。

看到監控裏哥哥發病，她也沒有哭。

甚至在哥哥委屈地叫她寧寧的時候，她也能忍住沒有哭。

然而宋祈年一句簡簡單單的“你怎麼了”，卻讓周寧有了想哭的衝動。

她現在很想很想，告訴宋祈年一切。

宋祈年回來得很快，應該是掛斷了電話就回來了。

周寧整理了下表情，如往常一樣，迎了上去。

“吃飯了嗎？”

“還沒。”宋祈年奇怪地瞥了周寧一眼，“那個女的朝你發脾氣了？”

周寧一怔，沒反應過來，“哪個女的？”

“白天在公司，沒有腦子的那個。”

宋祈年說的人是季雙雙。

周寧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宋祈年說的是誰。

她忍不住低頭笑了兩聲。

季雙雙，確實挺沒腦子的。

“你現在都混到這種地步了？連那種女人都對付不了？”宋祈年質疑地看著周寧。

“怎麼可能！不過宋總，你既然知道我能應付她，幹嘛還故意整我？我得罪你了？”

宋祈年若是不提，周寧險些忘了白天的事情。

她拉著宋祈年到廚房裏，隨意地翻了翻冰箱，“吃麵吧，沒有別的了。”

“嗯。”

宋祈年扯開領帶，一點一點纏在手掌上，然後整串拿下來，放在一旁，“看你的樣子，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