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薑予寧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立即提劍去將那白氏刺個對穿！

她很快冷靜下來，快速下令：“劍棋，立即拿我的腰牌去找花姑姑，讓她帶人去守著二姑娘，誰敢動我阿姐，直接殺了！”

“李姑姑，你去城南找已致仕的白禦醫，扛也要將他扛到羅府救我阿姐！”

“青茗，你把我手書帶給我阿姐，告訴她，三天之內，我必助她離開羅家！劍秋，你陪青茗一起回去，在花姑姑帶人來之前，你寸步不許離開我阿姐，誰敢越界，直接殺了！”

手頭沒有筆墨，薑予寧不敢耽擱，立即咬破指頭，在手帕上寫下一個血色的“薑”字。

幾個婢女分頭行事，薑予寧站在永寧侯府門前，隻覺得今天的風，格外凜冽，刮得她臉上生疼。

剛回到雅竹苑，就有下人來報，說是老太太病倒了，一直說胡話。

下人走後，薑予寧問劍心：“永寧侯下朝了沒？”

“下了，比姑娘早進門一刻鐘。姑娘要去看老太太嗎？”

“嗯。”

薑予寧換了身衣服才去蘭院。

老太太的貼身嬤嬤站在蘭院大門口，看到薑予寧就愁眉苦臉：“表姑娘您可算來了，您再不來，老太太可能就活不了了......”

薑予寧不接她的話，淡淡道：“我與老太太有重要事情相商，你們都出去吧，沒有我或者我舅舅的吩咐，都別湊近。”

蘭院下人不多，很快就全到了院外。

內堂的門輕掩著，談話聲從門縫透出來，薑予寧沒有聽牆角的習慣，不過還是頓了步。

老太太在內堂走來走去，眉頭緊皺，一旁的永寧侯也臉色凝重。

隻有宋昭覺得祖母和父親杞人憂天了。

他安撫道：“祖母，聖上既然沒有收回阿爹的爵位，說明寧表妹這事，他不打算插手管，但昨日九王爺代表皇家出麵斬殺了二夫人，聖上才不得不收尾，阿爹，一會讓人將皇後娘娘賜的這些東西往雅竹苑一送，寧表妹肯定就不會鬧了。”

永寧侯有些心梗：“你懂個什麼？聖上若是不打算管，大可以派個小黃門把東西直接送到予寧手上，完全不需要經過侯府這一道！”

“阿爹你會不會想多了？聖上他——”

“聖上讓我與他一起到你姑父墓前上個香！聖上說照顧朝廷功臣遺孤原本是他的責任，是他躲懶了才累著了我！聖上沒有一個字是斥責我，但每一個字都在敲打我警告我！”永寧侯當下簡直無地自容。

宋昭懷疑永寧侯騙他，畢竟聖上是天子，怎麼可能會跟一個臣子說這種話，但是父親又實在沒有騙他的必要。

“阿爹，可是聖上他，他升了我的官啊——”宋昭想不明白。

永寧侯捂住胸口：“一個靠自己表妹才得到的晉升，有什麼好高興的，昭兒，你讀了這麼多的聖賢書，入朝也已兩年，怎麼還那麼天真？

幫天家做事，做得好是本分，做不好是罪臣！這兩年我們父子為朝廷盡心盡責，可曾得到聖上半句誇獎？而你寧表妹，卻可以左右你的前途！”

宋昭這時回過味來了，臉色鐵青：“一定是她往宮裏遞信了！又或是昨天直接求了九王爺！薑予寧啊薑予寧，我把你當妹妹，你竟要害我！”

老太太厲聲：“昭兒，寧姐兒她姓薑，薑家的人，個個光明磊落，更何況她心裏有我，有你爹，還有整個侯府，隻要沒有動到她的底線，永寧侯府就還是她的外家，你休要胡說八道，使得寧姐兒跟侯府離心！”

宋昭十分不服，但暫時閉嘴了。

永寧侯看了宋昭一眼，歎道：“母親，聖上看重予寧，又給侯府賞賜，又給昭兒升官，兒子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太早有成算：“此次黎氏犯下這等錯，無非是覺得寧姐兒無父無母也無族親幫襯，才不同意她與昭哥兒的親事，如今寧姐兒在皇室麵前得臉，黎氏該沒有話說了。”

永寧侯點頭：“予寧是薑家女，心智堅韌，又會謀算，昭兒能得這一妻房，是昭兒的福分。”

宋昭又急了：“我堂堂侯府世子，娶個跛子，整個上京城不知道在背後怎麼笑話我，我們侯府以後都不必開門迎客了！”

“孽賬你說的什麼混賬話！看我不打死你！”

“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絕不娶薑予寧！”

薑予寧隻覺得好笑，她推門而入，還沒出聲，宋昭的質問就來了：“薑予寧我問你，是不是你給聖上遞了話，讓他升我的官？！”

“是啊，我還遞了話，讓他指定你繼承皇位呢。”

一句話，將宋昭的嘴給堵住，也成功讓永寧侯變了臉色。

老太太趕緊把話題轉回來：“昭哥兒年輕，偏愛顏色，等再過幾年就會知道，再豔麗的顏色都會老去，寧姐兒，你且委屈幾年，等昭哥兒成長了——”

“予寧謝謝老祖宗的關心，隻不過，予寧心裏已有向往之人。”

老太太大驚：“寧姐兒你，你向往誰？”

“自然是如我父兄叔伯那般，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為了江山百姓，九死不悔的英雄男兒了！”

薑予寧說著搖頭，“隻可惜予寧看了一圈，這上京城，英勇男兒未見，多是還沒上戰場，聽見戰鼓響就先腿軟的膽小怯懦之輩。更有甚者，連戰鼓聲都沒聽到，光是刀光一閃就撲通跪地的、”

她突然拔刀，刀光從宋昭跟前劃過，宋昭不知怎麼的，竟然撲通一聲跪地。

薑予寧緩緩落下最後三個字：“......軟腳蝦。”

宋昭爬起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指著薑予寧“你”了半天，拂袖而去。

老太太也覺得自己這長孫實在丟人，她歎了口氣：“昭哥兒是個沒福分的，寧姐兒不若考慮一下你逸表哥？他雖沒有上陣殺過敵，平時也舞刀弄槍，絕不是你說的那等軟腳蝦。”

經老太太一提，永寧侯也覺得自己二兒子比長子合適。

薑予寧收起笑容，正色道：“讓老祖宗操勞，予寧十分不安，但予寧認為，女子不是隻有成親嫁人這一條路可走，予寧可以像家中的姑姑們一樣上陣殺敵。”

“不行！你絕不可以上戰場！”

“那予寧就隻能效仿我祖母雲太君年輕時那般，以嫡女之身，回府執掌薑家，撐起薑家的天！”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薑予寧定定地看著老太太：“這也不行，那也不同意，敢問老祖宗是非得將予寧拘在宋家，以全侯府的仁義之名嗎？”